对于失去攻击目标这回事,罗斯是再沮丧不过了。而剩下的选择更让他害怕,如果浩克出现在旧金山市区,他就很可能必须去轰炸那里。为了阻止浩克杀害数以千计的民众,罗斯自己就必须先杀死数以千计的平民。对将军来说,这可不是一个令人愉快的选择。
同一时间,浩克正在旧金山街道的下方乱冲乱撞。
一开始,这座世界闻名的城市‐‐有着伟大的、陡峭的、如丘陵般起伏的街道,以及著名的电缆车沿着轨道滑行‐‐居民,一定以为地震来了。街道开始出现裂痕,每一秒钟裂缝都变宽了一点。水管开始断裂,行人走路必须跳来跳去,以免被溅湿。而每一个消防栓的盖子都飞掉了,水开始从里面喷了出来。
而在排水道里,浩克正努力的以双肘往上推,一路上用力猛击。终于,它的头顶开了一个出入口的盖子,它伸出头见到了阳光。
它出现在一个陡峭的十字路口,全身滴着水,看起来对费尽力气穿越旧金山排水系统的过程并不太高兴。浩克生气的看着周围那些吓坏了的旁观者。
然后,它发出一声怒吼。后来,有些人发誓,这吼声造成了大地的颤抖。
出于自然的反应,他们拔腿就跑。
但这些惊慌失措的人潮,正好和迎面而来的士兵和警察对上,使得情况更加困难。当这个区域的所有人都决心离浩克越远越好的时候,军警们却试着要向浩克所在的方向前进。
当武装的人迅速从四面八方聚集而来时,浩克举起它的双臂,并大声怒吼向他们挑战。在空中,有一队直升机排成一道弧形;而在地面上,国民兵和数以百计的士兵及警察全都涌进了这个地区。霹雳小组部署在建筑物高处,有人悬吊在窗户外、或占据屋顶,一律将目标对准浩克。
虽然他们都是一身重装备,但他们并不笨,两百尺之内,没有人敢靠近浩克。
如果所有炮火全开会产生何种后果,没有人对此有一丁点想法。即使浩克的皮肤坚韧而难以对付,但如果将所有的炮火集中射击,应该还是可以穿透。但在另一方面,这也可能会更激怒它。它也许会长成如暴龙般大,光用脚就可以把人踩碎,用一只巨手就可将所有的建筑物摧毁。而反弹回来的跳弹,也可能会杀死所有开枪射他的人。这可能成为现代史上单一枪战造成的最大灾难。
然后……慢慢的……群众分开了。
贝蒂出现了。
在她的坚持下,她的父亲用直升机去接她,并将她带到这场争战的中心。现在,手无寸铁,但心无所惧的贝蒂,谨惯的走向浩克,并未做出急远的动作。
而浩克也看到她了。
从来没有那么多人同时屏住气息。
然后,绿色皮肤的怪物,忽然发出充满痛苦和羞愧的吼声。
贝蒂继续朝它走去,她对它伸出手。而浩克,也许顶得住成千上百武装士兵的猛烈火力攻击,却在一名女子伸出的手下退缩了。
她一路走向它,并且触摸它。
它的身体开始收缩。水气、体液从它皮肤上的每一个毛孔中流出来。
它消失了,而我也找到自己了。我的思绪旋转着,在旧金山的市中心,被这么多的火力所包围,而他们可以在五秒钟内就使我变成碎片。
对我来说,这并不重要。
对我来说,什么都不重要了……,因为她在这里。
透过浩克被扭曲的认知,经历了所有发生的事情后,我的记忆还是零零落落。尽管我已筋疲力尽,我还是能抬起模糊的双眼,往上看着贝蒂,露出半个累垮了的微笑。
「你找到我了。」我用嘶哑的声音低声说。
她看了看四周对着我瞄准的枪海,「你并没有那么难找。」她说,给了这样的情况一个黑色幽默。
「是啊,我的确是。」
她开始哭了起来,而我紧紧的抱住她。我告诉她:「我很感激,我们还有机会……说再见。」
这些都是今天稍早时发生的事。
或者,其实是昨天?我实在很难确定。
我的手已经没有力气把全部的情况记下来。
我想,到现在,你已经知道大部分的故事了,但我自己并不记得最原始的情形。我记忆中的缺口,大部分都是由贝蒂替我填补,再加上我自己零星斑驳的记忆组合而成。
此刻,我正安坐在西部空军作战联队的一个机棚中,他们在此特别为我组装了一个颇令人印象深刻的临时小监狱。我坐在一张椅子上,有一些大型的强烈弧光灯提供照明,所以我看东西完全没问题。更要紧的是,我的看守员可以一点都不费力的看着我。
墙上排列了大量的强力电磁波网,准备在一有情况发生时,马上把我烧成灰。如果我开始变成绿色,即使只是一点点,早在我能够转换成某个更难以阻挡的东西前,我就会变成一堆灰烬。
然而,发生了所有事情后,有一件最令我震惊的事发生了:
贝蒂告诉我,我的父亲自首了。
他对她承认了所有的事情,所有他做过的事情。目前他是在军方的监护之下。她说,他看起来似乎真的感到难过,如果说这样的禽兽也会为任何事情感到难过的话。他唯一要求的事,似乎就是来见我最后一面。想来,这些事情都已经安排好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