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修言脸上神色没什么波澜,只同他淡淡点一点头,便又掉头骑马走到了场边等下一回合开始。
秋欣然将目光转了回来,同李晗园问道:“上回秋猎行刺的事情可有下文?”
李晗园想了一想:“没有吧,好像说可能是误叫哪里的冷箭伤着了。”她以为秋欣然是担心夏修言的伤,还不忘宽慰道,“不过太医也看过了,夏哥哥的伤没什么事,你看他如今骑马射箭比先前倒还精进了!”
秋欣然不知在想什么,摇摇头。她手上文章已抄了三遍,一边同李晗园道:“公主下午宫中还有课,还是趁现在抓紧时间多抄一些。”
李晗园闻言心有戚戚,只得将目光从校场上收回,专心又抄起来。
这般抄了片刻,又听得场上传来吵闹声。李晗园忙放下笔探头去看,便瞧见李晗如似乎同什么人吵了起来。前段时间她似乎叫陈贵妃关了禁闭,许久不曾露面,这回才第一次出现在校场。
隔了老远二人听不清下头在吵什么,但似乎是李晗如同李晗意发生了争执,郑元武站在一旁,起先还劝一两句,但不知怎么的,倒更激得那兄妹二人情绪激动,于是他很快就皱着眉头再不说一句话了。
秋欣然看一眼人群中众人的反应,忽然问:“七公主是不是同郑世子在闹矛盾?”
李晗园茫然道:“同郑哥哥?可七姐姐不是分明在与二哥哥吵架……”她说着说着,又想起什么,凑近了小声同她说:“不过前段时间确实出了件事。”
秋欣然见她这小心翼翼的模样,也不由跟着凑过去压低了声音问:“什么事?”
“就是除夕那天,父皇提起了七姐姐的婚事,问七姐姐可有意中人……”李晗园含含糊糊将那晚的事情说了一遍,又补充道,“听说那天回去之后,七姐姐在宫里大哭一场,贵妃娘娘也很生气在宫里发了好大一通火,还下令将七姐姐关在殿里不许她出门。”
秋欣然点点头,这事儿她倒是第一回听说。李晗园凑近了忍不住小声问:“欣然,你说七姐姐是不是喜欢郑哥哥啊?”
她话音刚落,秋欣然还来不及作答,便瞧见二人刚刚话题中心的人物踩着梯子来到了高台上。
李晗园一脸心虚地闭上嘴,秋欣然则忙起身同他行了个礼。郑元武不知她们放在还在议论自己,只是见秋欣然起身,轻轻摆手叫她坐下,苦笑着解释道:“我上来坐坐,你们不必理会我。”
秋欣然转头见场下果然已换了人。李晗如换了身衣服,一身红衣猎猎,隔了老远也能感觉到她身上重重杀气,冲锋陷阵毫不逊色于男儿,甚至两方对垒好几个少年都要叫她这满面肃杀的气势所震,躲闪不及。
秋欣然坐下来,没有追问他下场的原因,就是李晗园这回都老老实实地开始抄起文章来了。
这高台上一时就他们三个,郑元武在旁坐了一会儿无所事事,拿起秋欣然刚抄好的文章来看,不由“噗嗤”一声轻笑出声。李晗园字体圆润可爱,秋欣然往日的字迹却偏清秀,如今既是代抄,自然要仿着她的字迹来。可字迹如何是一时改得过来的,是以落在纸上全写出了一个四不像,看着有些可笑。
秋欣然厚着脸皮装作不知,又听他问:“你们这样就不怕先生怪罪吗?”
李晗园忙道:“不会的,先生也知道我近日在宫中苦学,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为难我。”那模样生怕郑元武将她好不容易找来的代笔给吓跑了。
郑元武听了竟还点一点头,深以为然:“既然如此我也替你抄一篇吧。”
他话音刚落,桌旁的两人皆是满脸惊喜地抬头看了过来,不过秋欣然是惊,李晗园是喜。九公主让开身将手中的笔递给他,一脸感动:“果然还是郑哥哥对园儿好,我……”
“郑世子既然好心帮忙,不如便替了我吧。”秋欣然半路杀出脸不红心不跳地将手上的笔递了过来,“代笔这事儿到底不好做得太过分,先生虽能睁只眼闭只眼,但若一半都不是公主抄的,恐有些说不过去,到时候先生一气之下再加罚,便得不偿失了。”
她说得很有几分道理,李晗园抿抿嘴将手中递出去的笔收了回来,只得继续垂头丧气地将手中剩下的文章抄完。郑元武瞧着她不情不愿的模样,露出几分笑意,又看了看还递着笔的秋欣然,忽然说:“秋司辰说得有道理,既然如此我还是不添乱了的好,否则先生一看三种笔迹恐怕更要生气。”
秋欣然一愣,没想到他反悔得这么理直气壮,一时瞪着眼睛不可思议地望着他,直看得眼前的人又笑出了声,才知道他是在同自己开玩笑。
郑元武伸手正要去接她手上的笔,忽然有什么东西朝着高台的方向飞驰而来,“啪”的一声撞在了高台下的柱子上,惊起好大一声响动。
秋欣然递着笔的手一哆嗦,便听远处李晗意坐在马上冲着这边高声奚落道:“这球你都能打偏,李晗如你趁早下去行不行?”
高台上的三人循着声音往下看,便见一群人骑马站在场上,唯有场边一个红衣女子仰着头看过来,目光中略带冷意。等场边的宫人一溜小跑地到高台下捡起马球送回场内,她才跟着调转马头重新回到场上去了。
秋欣然下意识去看身旁的人,郑元武脸色有些难看,但很快垂下眼又恢复了先前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