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穴仿佛插进了一把铁锥子。
巨锤用力舞起,然后高高地锤在锥子的另一端,将尖锐的铁插进了他的太阳穴。
溅着血液,凿着大脑,剜着脑仁……疼痛的滋味足以令一个普通人发疯癫狂,痛哭流涕。
但萨尔图习惯了。
太阳神般的男人满头冷汗躺在新做的王榻上眉头紧锁,陷入梦与痛中。
如果没有那痊愈的两个月,他还可以更适应。
那怕这种和酷刑没有什么区别,足以一个小时便撬动最坚定刺客嘴巴的头疼比天谴还可怕。
可对于已经忍耐它七年个日夜、还算能正常地征战实行统治的萨尔图来说,这已经是他生命的一部分。
萨尔图的怒容、萨尔图的冷笑、萨尔图无惧无畏的挺拔背影永远向前的那份强大,却让所有人忽视了这一点。
王会疼吗?
王有软弱吗?
王……就不是正常人了吗?
无人可敌、无人可比的王者,从来没有轻松过。
对他统治不满的布伽凡提痛斥他的残忍冷漠。
对他怨恨的神官集团代表乌利斯更是每天都要虔诚地诅咒一遍王座上的男人快些死。
他们都恨他,都厌恶他。
哪怕他是巴比伦的王,巴比伦的太阳。
【巴比伦在病人手里如何强大?】
【有病王就有病国。】
——最开始所有人都在攻坚萨尔图的病,认为那是天神的惩罚,怒斥他的狂态,认为王位换了人坐会更好。
却不肯承认,尽管病痛缠身,巴比伦的雄狮依旧比任何人都强悍倔强!
也不敢承认,他曾在战场上像每一个普通的巴比伦战士一样用磨破的手掌拿刀、翻山越岭渡过黄沙磨的铁靴子里双足鲜血淋漓、在战机最难的时候趴在地上喝脏污的泥水、从别国手里站的笔直庇护身后的土壤……
更可笑的是,有暴君狂王之称的萨尔图从未享受过祖辈的萌阴——哪怕他生来高贵。
终于,年仅23岁的王者已经做到了前代都无法做到的事。
他为子民打下了一片更辽阔的土地、
他将巴比伦推向历史的高台、
他征战的铁蹄从未言败!
他让所有国家都仰其鼻息,一张诏令四方来朝!
人们也放过了他的病痛,不在怒骂他的张狂,却假惺惺地叹息:
【巴比伦够强盛了,他铁血的手腕不合适了,我们需要仁王!】
【身为强国子民,我们需要最温柔最人性的对待才行。】
——世界和对他是苛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