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弃一滞,没应这话,硬邦邦地问:“你要谈什么?”
林寒见放弃和他说这些,自己从储物袋翻了两枚却灵花出来,拧出花瓣汁接了半壶水。
她各自倒了杯,没劝沈弃,自顾自地喝了一口,花香盈口,馥郁不腻:“扈邕城谋士和大臣的死,是你的手笔么?”
问她要谈什么,真就直接谈了起来。
这时候倒如此听话了。
沈弃不看她,视线落在屋内一盆海棠花上:
“不是。”
林寒见略放了心:看来是沈弃放了消息,有心人心中不平去杀的了。
为达目的主动出手,在沈弃这里算不上稀奇,只是林寒见要问一问,好确认他此次的行事手腕到了何种程度。
然而沈弃下一句话便是:“我未来得及出手罢了。”
林寒见僵了僵。
“沉疴宿疾,不发作则已,一发作则伤筋动骨。”
沈弃望着杯中的却灵花汁,嗓间迟钝地涌起干涸的渴望,他却较着劲不想去喝,这让他想起自己对林寒见的渴望也是如此,无能为力地企盼,等候那点施舍,“多少人积怨已久,一朝寻得源头,反扑势头远超想象。”
林寒见打定主意要平心静气地同沈弃谈,还是没忍住道:“你都知道其中厉害错杂,还偏要一意孤行,掀起这盘旧账的好法子我不信你想不出来,闹成这样、这样……”
她蓦地无力,垂眼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随着气息一同轻下去,她整个人陷在某种阻断的真空中,飘渺虚幻,连情绪都好不容易才克制轻忽地露出一星半点:“却说只是要我来见你一面。”
他怎么做得出来?
林寒见单手捂住上半张脸,纤瘦的指节缓慢迟滞地曲起,她的声音从褪去血色的唇间不稳地流泻出来,那种脱力的疲惫深入骨髓,甚至不能说是在寻常地说话:
“你到底要做什么啊,沈弃……我已经不去招惹你,不出现在你面前,我躲得远远的……你要怎么样才能忘记,才能将过往一笔勾销?只要你说出来,我拼尽全力都去做到;只要你能忘了,你放过我,多的是女子愿意跟随你。喜爱我这件事根本就不是你自己以为的那般深刻,你只是从来没有被人这般坑过,你不高兴,心里不痛快,所以你才——”
林寒见的手指无力地落下,她匆匆一瞥对座的沈弃,想看一看他的神色,口中的话戛然而止。
“所以,我才如何?”
沈弃静默地看着她,接了林寒见的这半句话。
林寒见却只不错眼地盯着他,愣是没能说下去,眼波晃动惊愕,她盯着从沈弃眼角滑落的那滴透明液体,死死地眼看着它落入了地面,归于尘土。
……沈弃哭了?
他哭了?
这一招我还准备留着等打完苦情牌再用,结果我没哭他倒是先哭了?!
林寒见扶着桌沿的手不自觉地抖了抖,过大的冲击令她遍体生寒,思绪都跟着被冻住了,她徒劳地思考着,但半点对策和分析都没想出来。
他为什么这样悄无声息地哭?
哭起来,一点都没有哭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