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端起茶碗猛吃,并不管和中堂怎么想。
和中堂听到这里,才算明白过来了,想不到绕了一圈,把自己给饶了进去。
他眯起眼睛,仔细看了看悠闲着吃茶的大儿子,知道今天被这个家伙敲了以更大的竹杠,说又说不得。只有硬扛下去,心里不由得笑了起来,“西言啊,我说你有没有困难。你说家里生业不受影响。我要收你的税,你倒搬出一大堆理由了。
好好好,算我没说。”大儿子说到这里,只有硬装下去,显得非常着急,“中堂。不行啊。我这些伙计也是拖家带口的,如果朝廷不给个出路,怕是要饿死不少人呢。”
和中堂见大儿子说得严肃,不由得又有些奇怪,难道是自己判断错了?不可能,凭着自己多年阅人无数,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的,一听就能听出来,可是面对眼前这个跟自己结了干亲的人,却有点看不明白了。
大儿子见他有点糊涂起来,知道是老树干的好事,不仅把他的一些不应该有的记忆消除了,还降低了他的智力和判断,想当初震惊内外、前倾朝野的和中堂是何等威风,但如今被自己几句假话就哄得不知道真假了,想想也觉得有些悲哀,可这是没法子的事,如果不这样处理,那二者相争,必定在朝野内外掀起一场血腥风雨,最后受祸害的还是百姓。
想到这里,大儿子也是心下不忍,知道当前朝廷用度颇多,好多地方都需要花钱,如果这里出了,肯定还需要从别的地方进,说去说来还是百姓的钱,他就说到,“算了算了,中堂,我也知道朝廷的难处,见面都是找你这个首辅大人吃饭要钱的,我就不给你添乱了。
我们西言家的事情和困难,我们自己想办法解决。”和中堂听他说不要钱了,如释重负,当然就很高兴,“说真的,我还真怕人要钱。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到处都找我要钱,好像大家一夜之间都开始吃不饱饭了似的。”
大儿子见玩笑有点过,自己也心里不好受,“中堂,我有一个想法,不知当讲不当讲。”
和中堂知道他是想给自己出点主意,连忙说,“你我兄弟,什么当讲不当讲啊,赶紧说。”
“朝廷现在用度颇多,我倒有个办法,能给朝廷增加些赋税收入。”
“哎呀,你急死个人了,直接说嘛。”
大儿子不由得扑哧一笑,“你好歹是首辅中堂,怎么这么心急啊。”
“你说我能不着急嘛,睁眼闭眼,都是要钱的。我又不会生钱。”
“是这样的,我的关于西言家商业模式,能不能在全国推广开来,各地督抚都按照这个模式去搞,我保管不出一年,各地不仅收支不愁,还有一定盈余上缴朝廷。到时候,你这个首辅大人,就不用为这些个柴米油茶操心了。”
“咦,有意思。我这几年一直在琢磨你们家的生意怎么就能做得那么大的,可就是找不着窍门。你这么一说,我算是明白了,原来你是要掌控全国的经济命脉啊。”
“不是,不是。我做我的,别人做别人的。大家的规矩都一样,公平竞争。”
“有点意思。说说具体是怎么个公平竞争法。”
“方法有三。其一,官府鼓励经商,在水陆码头,设立统一的免费的商品交易市场,便民利民。其二,在半年之内,减少赋税。各地所需支出,全部由朝廷拨付,不够的,由西言家代筹。按照年息一分的利息,出借给朝廷,年底再还。其三,各地整顿治安,保证商贾行商安全。其四。……”
他正要往下说去,冷不防和中堂打断了他,“不是说三点的嘛,我看这就够够的了。”
“不行,那三点是针对各地督抚地方的,而最后这一点是给朝廷的。”
“哦!是什么?”
“请求大王给我委任一个官职。”
“委任官职?”
“嗯。”
“不可能!”
“只要大王真正想解决困难,振兴朝纲,就有可能。”“自古以来,还没有经商入仕的。”
“中堂,你听错了。我不是要一个实实在在的官职,而是要一个名分,这样调度起来,我就能有所依凭。”
“是这样啊,那我想想。”
说到这里,今天的谈话内容,已经远远超出了大儿子的心理预期,甚至完全是意外之喜,他顿觉肚子饿得慌,再一看外面的院子。那里艳阳高照,看样子已经早过了正午了,可能是施五家见他们相谈甚欢,都不好意思打搅。
因为刚才已经谈好了。饭桌上就不再说话,大家也只是找一些小事、笑话随便说说,好歹把这顿饭混过去。
“老和,你搞什么名堂嘛!有好吃好菜,也不叫我?”大家正在推杯换盏之间,冷不防中堂李炳章从门外大踏步走了进来。
管家施五家站在旁边。无奈地伸了伸手,意思是说他没有拦住这个嘻嘻哈哈的中堂大人,按理来说,李中堂来了,作为同僚甚至下级,应该事先要通报一声的。
和中堂一看这个活宝来了,知道这顿饭将不会这么平静,肯定是热闹非凡,赶紧招呼添菜。
“炳章来了啊,怎么事先也不通知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来来来,赶紧坐下,莫怪啊。”和中堂笑呵呵地说。
炳章坐下后,却并不客气,抓起一双筷子,就大口大口地吃起来,一边吃,一边嘟嘟着说,“好吃,好吃,好几年没吃过这么好吃的了。”
“得了吧。还好几年没吃过,把自己说得跟叫花子样的,你那点事情,我还不知道你?听说你家儿子辞职经商了,发了大财啊。还养不起你一顿酒菜?”和中堂虽然身处中枢,但是对朝廷内外犄角旮旯的事情,都是清楚的,唯有一点,他不知道炳章儿子在给大儿子干活。
“哎,生意不好做啊。”“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