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种两不相干的悲哀,他并不能感同身受。
“我选谁会有差别吗?”苏怀静侧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他与易斐玉,忽然摇了摇头道,“倒不如说你们精心谋划二十年,又会因为我一人的想法而放弃所有吗?你之所以问我,并不是想知道我在乎谁,是想为难我,使我不安罢了。”
有些话倘若讲得太过清楚,反而就索然无味了,可易擎仍旧笑着,慢悠悠的问道:“可是我的确想知道。他倘若当真离开人世,你就一点儿也不感到痛恨自己今日的无动于衷?”
“我何必要为自己的凡庸感到愧疚。”苏怀静平静道,“你与他最终无论谁活下来,都只是事实的一部分,无法改变的事情,没有选择的必要。人力终有穷尽时,我承诺过你们二人,然而当结局无法避免时,我又何必干预,难道你希望从我口中听到我要为了他杀了你吗?”
他脸上第一次出现了讽刺的神态,然而一如既往的平静冷淡,薄薄的嘴唇在话音落后慢慢合上了。
易擎实在有些惊叹,他缓缓舒了口长气,他神态古怪道:“苏师兄,我还是第一次听人将无情无义说得这般动听。”
“我们要在这里留多久。”苏怀静并不回答,只是看着祠堂外的天光,若有所思的问道,“还是,我们应该要赶往另一个所在。”
易擎脸上露出了难以捉摸的,近乎有些慵懒的笑意来,他慢腾腾道:“这次怕是要留上很久,我要打开被封印的通道,还有易宣……天魔体如今并不完全,少说要花几年的光阴来筹谋布置下面的计划。不过苏师兄你大可不必留下陪我,你的实力也不便参与,我如今想……见一见静姐。”
“你想见她?为什么?”
苏怀静慢慢皱起了眉头:“她是不会帮你的。”
“我只是希望借用她手中的一样东西,之后,我便要与她一道去一个地方,这个地方虽然我也想与苏师兄一道去,然而还是日后吧,当中有什么东西我也不太清楚,说不准还得多多倚仗静姐。”
苏怀静不置与否的点了点头,心里却是一阵腻歪:惨了,骑虎难下,连易擎都不敢夸口说敢去的地方,他又不是真的能硬打赤尊者。
系统:不方,有我。
系统不出声还好,一出声苏怀静简直想翻白眼,一言不合就罢工,该出现的时候从来不出现,十棍子都打不出半个屁,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消极怠工的系统评测,苏怀静一定送它上榜,让它挂在榜单上永垂不朽。
这要是篇小说,说自己是系统文估计会被人丢烂番茄跟鸡蛋,打负分打到死。
“我明白了。”苏怀静头也不回的踏着传送阵出去了。
客房自然还留着,但苏怀静并没有休息的打算,他只是想借用一下易家的传送阵耍个心机,毕竟出了易家可能就再也进不来了。
正回房路上还没走两步,对面忽然迎来两名年轻男子,一位已是很眼熟的太渊,另一位身着白衣的男子则并不认识。
那白衣男子与太渊一路说笑,正对着苏怀静走来,只听他讲道:“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
那白衣男子不知是不是蒙了光尘,面容看得并不清晰,只隐隐约约能感觉到他美艳出尘却又暗藏清冷之意,犹如山巅之雪,皎洁冰寒。他手中有一串深红色的珠子,夹在虎口处,除了头发装扮不像,竟有几分僧人的出世感。
苏怀静看着他,总觉得有几分熟悉感,然而却又在下一刻觉得对方的容颜平凡无奇了起来,可奇怪的是,一挪开眼,对这白衣男子的记忆就如风中的散沙渐渐被吹开了。太渊看着苏怀静的时候脸色有点难看,满脸都写满了“又是煞星”,但是见着易擎不在,倒是松了口气,故作毫不在意的与九丹子同他错身而去,故作高谈阔论的哈哈大笑起来。
九丹子看了看他,一手肘戳在了太渊的肋骨处,呛得年轻的修士一个窒息,咳到脸都涨成了猪肝色,愤怒的弓着腰指向了九丹子:“你……!”
“阿渊。”罪魁祸首心平气和的拂了拂白衣上的尘埃,神色安详而慈悲,“不要学猪叫。若以色见我,以音声求我,是人行邪道,不能见如来。”他双掌相合,白衣的道人忽然显露出了佛家的悲悯。
太渊这下不想笑了,想气到爆炸了。
待到目光完全挪移开的时候,苏怀静已忘记九丹子的存在,他只隐约记得方才太渊与一人路过自己的身侧,却也没有更多的想法了,脑中只一晃而过“他也被邀来做客了”这个想法,然而这也只是一闪而过,并不存在多久。
……………
待到易擎与易斐玉商量完回来的时候,静姐就站在月光下等他。
“苏师兄走了吗?你果然来了。”易擎瞧了瞧四周,饶有趣味的看向了天空,他今日跟易斐玉待了大半天,只听到苏怀静离开的消息,可没有听到有人进入大阵的消息,可是在这个晚上,静姐却已经在等他了。
这个女人总是比他所以为的要更神秘,更难以揣测。
“倘若做不到,他就不会答应你。”静姐淡淡道,“我与他各司其职,既然我来了,他自然要去应在的位置。”
易擎眨了眨眼,忽然道:“要是我问你,你到底是什么来历,你会告诉我吗?”
“女人要是连自己的秘密都守不住,你还指望她能守住什么?”静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难得俏皮了一句话,她与姒明月并不相同,身上从未存有过女人应该有的那种风情与妩媚,婀娜与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