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弟弟&rdo;,沈清爵放下筷子,拿起勺子斯条慢理地盛汤,沈靖转过头来,姐姐的忽然认真让他心里有点不安。
&ldo;过几天你就跟着我去军队,从校尉做起,也好历练历练。&rdo;
沈靖脸色一变,转瞬即逝的阴沉被他完美地藏在皮下,他转过脸去颇委屈地冲浣蓉说道:
&ldo;母亲,靖儿这才刚游学归来,还没好好孝敬您呢。&rdo;
&ldo;你今年已经二十岁,还当自己是黄口稚子吗?北魏虎视眈眈眼看就要挥兵南下,你想和这太京城中的一众无能纨绔一样整日寻欢作乐?莫说母亲如今不会同意,便是她同意了,你明天也得乖乖去军队里报道。&rdo;
浣蓉想开口却被噎了回去,如今沈清爵这席话一说出来,她心里仅存的几分对沈靖的不舍也无影无踪,何况她再怎么喜欢沈靖,她心里还是站沈清爵这一边的。
只是沈清爵这硬气的态度让她着实不悦,浣蓉心里略微有些恼怒,自己的女儿什么时候用这种口气和她说过话?哪怕她在外面是无二的上将军。
沈清爵盛好这碗汤,心里只想冷笑。
曾经沈靖春风得意,游学一归来便被她封了副将,一时间少年副将军风头无二,正好给他提供了通敌叛国最便利的条件,也怪自己认人不清,身边养了这么大一匹白眼狼。
现在把你养在我军队里,我倒要看看你能翻起什么浪来。
她把汤碗往浣蓉手边一推,起身欠身:&ldo;母妃,我先回房休息了。&rdo;
校尉是什么?和副将差了十几级,不是一个国的。沈靖暂且答应,心里想着等日后再好好求求这个疼他的姐姐。
沈清爵回到自己的卧房,幽幽叹了口气,她上辈子很听两个人的话,一个是师父,另一个就是她的母亲,然而她丢了母亲的命,亡了师父的国。所以如今,谁都不能束缚她。
&ldo;将军……&rdo;眉清目秀的柔弱少年倚着门试探着叫了一声,言语间颇有点少女含春嗅青梅的娇羞味道。
沈清爵看都没有看他,背对着门说了句:&ldo;退下。&rdo;
少年无奈,只得慢慢行了礼又退下。其实今日来本没有抱太大的希望,从将军住进将军府没有召他,他已经成了王府里的摆设,有的时候遇到下人们指指点点,怕也是在说他的没用。
他知道自己没用,他的低贱身份也根本不配将军垂青于他,少年叹了口气,他其实只想说句:&ldo;奴为将军解衣袍&rdo;啊。
沈清爵没有睡,她披着绒毛狐裘,于刚入冬的凉风里对着旧王府坐了一夜。
谢冰媛额头有些疼,仿佛有人在冥冥间强塞了什么记忆给她进去,又仿佛有人对着她耳语。
&ldo;如今魏军挥兵南下,四州倾覆,我与师父亦不能幸免,我自幼研习兵术,实不能看此故园山水落入魏朝贼子之手。&rdo;
&ldo;若有日后,当衣锦还乡,与你做一世夫妻。&rdo;
有破碎的画面一股脑涌入她的脑海,让她不知道如今为何年何月,也不知道该作何反应。
谢冰媛再一次从梦中惊醒,摸了摸额头上的一片水渍,都不用看,身上一定也被浸湿了。
她做过的两次梦都很奇特,明明是无稽之谈,却给她异样清晰的疼痛感。不怕做噩梦,最怕梦中人是沈将军。
莫不是得了癔症?
她抹了把脸,看向窗外,已经是上午时分了罢。
谢冰媛一如往常一般洗了把脸,冷水压好了她心中悸动,她收回心穿好练功衣,准备去林间散步。
这是她十年如一日的作息,十分规矩,炎夏寒冬风雨无阻,要勤恳练功,要修身养性,才能保得住戏子的完美身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