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荇一向无条件的宠着苏凰歌,见她郑重其事的要求将事情交给她,也就甩手不管了,正好逢着年节大假,官员都要到初十之后才正式上班,遂天天闭门不出,苏凰歌也就借着舅母新丧停了宫中饮宴,在来仪宫闭门不出,呃,具体闭的哪个门有待考证——
那一边,苏云湘伤心欲绝下不但忘了自己的如意郎君,连自己的一双宝贝都不大记得了,云端是二十一世纪的新新人类,这一世又对生母毫无记忆,对父亲视若仇敌,根本无法理解古代这种大于天的孝道,勉强安慰了几天后爆发了,抬手就将手中的瓷碗摔到地上,发出啪啦啦的裂响声。
苏云湘一呆,“云端?”
云端恨铁不成钢,“我知道你伤心,也知道你应该伤心,可现在是你伤心的时候吗?抚远将军几天没进家门了你知不知道?哥儿姐儿饿的直哭没人管你知不知道?宁伯母和童嬷嬷是被人害死的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最大的依靠苏少傅也被人陷害,被迫闭门不出,你又知不知道?哭,哭,你能哭出什么结果来?”
一语惊醒梦中人,苏云湘本就是清高孤傲的性子,这次不过是被丧母之痛击倒,一被云端说醒,立即就说自己要吃东西,安排好后院之事好,就要驱车前往苏府要个公道,云端忙拦住,“云湘姐姐,你是女子,又是苏家的女儿,苏家随便出来个人就能用孝道压的你抬不起头来,此事最好是抚远将军出面”。
“夫君不在府上”。
“找人问就是”。
苏云湘命人请来了管家,老管家一问三不知,被逼的急了只好说了一句,“夫人,将军一向与苏少傅交好,平日若是没有正事又不在府上的,多半就在曲逆侯府,就算不在曲逆侯府,苏少傅多半也是知道将军在哪的”。
苏云湘遂与云端一起前往几步之遥的曲逆侯府,不想云端却被拦了下来,苏云湘皱眉,“云妹妹不是外人,三叔不会拦她的”。
守门的侍卫不卑不亢,“夫人恕罪,少傅闭门静养不见外人,夫人自然不是外人,奴才不敢拦,但云五姑娘,奴才这就派人去请示少傅,请夫人先行”。
云端忙道,“我去也没用,这就回去,云湘姐姐你好生跟抚远将军说”。
苏云湘点头应下,轿夫抬着小轿一路往里而去,渭阳轩内只有三两精舍,其他均是流水小桥、树木花草,偶有竹亭小阁点缀其中,苏云湘出身苏家亦是喜爱吟风弄月的性子,见了这样的渭阳轩仍不免皱眉,清雅固然是好,弄成这样却实在少了几分烟火气,让人一见就觉得冷清,更别提住在这里的人……
侍从领着小轿一路到了一暖阁外,微微提高声音,“少傅,抚远将军夫人求见”。
“进来”。
苏云湘下了小轿,独自进了暖阁,顺着楼梯一路上了二楼,穿过两道花墙又绕过一扇寒江垂钓的屏风便见苏荇与未朝华对面而坐,苏荇身边跪坐着一个垂髫少女,暖阁中烧着地龙,她刚进来就觉热气扑面,少女却穿着臃肿,因是背对着她,她看不清她的长相,只看出她身形娇小,身上拢的狐裘正是她的三叔惯常穿的,不由微讶,苏荇一向洁身自好,却不知什么时候有了这样一个形迹亲密的丫鬟。
在苏云湘微愣间,苏荇啪地一声落下一粒棋子,低低说了声,“坎五,”抬头朝未朝华笑道,“既是云湘到了,这盘棋还是稍后再下,云湘,何事?”
苏云湘心头忽地涌起一股怒气,她失去了母亲,面前的两个男人,一个失去了大嫂,一个失去了岳母,这两个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却有美相伴,言笑风流的对弈?她来了,他竟然问她何事?
“三叔心情不错?”
苏荇微讶,“怎么了?”
苏云湘更怒,“三叔还需要问云湘怎么了?”
苏荇宽容一笑,“放心,大嫂的死凰歌已经答应会给你一个公道”。
“太后准备怎么给云湘一个公道?”
“这个,凰歌并未说起”。
“那太后娘娘有没有说起什么时候给云湘一个公道?”
苏荇眉头微皱,“云湘,凰歌既然已经应下此事,必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你不必再插手此事,安心在家为大嫂诵经祈福就好”。
苏云湘顿了顿,“太后娘娘的承诺,云湘不敢不信,只是,母亲去了,三叔,竟,一点不伤心?”
其实,苏云湘更想问的是未朝华,母亲待他不薄,他却只在母亲灵前上了三炷香就算完,她不要求他能当什么孝子贤孙,但他至少该在苏家呆上几天尽到母亲唯一女婿的责任,也给自己这个妻子一分体面,可他却宁愿在这跟人下棋谈笑!
因为苏荇的传闻,因为未朝华的缺席,因为苏老封君毫不掩饰的厌恶,母亲的丧事办的仓促而寒酸,甚至连富贵人家惯常的停灵都没有,祖母借口过年暴病不吉利,匆匆将母亲下了葬,更可恶的是宁家的人还趁机来闹事,想得到几分好处,她真的想问问眼前这位品貌风流的抚远将军,难道,你竟一点都不伤心?难道,你竟一点都不关心?
可惜,她不敢,她不敢用一时的冲动去换她可能无法承受的后果,所以,她只好问她温文尔雅又一贯敬慕母亲的三叔,那是一向疼爱你的大嫂,难道,你竟一点也不伤心?(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