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天很配合的乌云阵阵,仿佛老天也在为枉死的灵魂哀泣,苏凰歌一身洁白凤袍立于滔滔黄河水边,悲痛的大声吟诵着悼文,声声泣血,身后数万铁血汉子随着那声声直刺人心的悼词不自觉湿了眼眶,不知是谁率先哀泣出声,呜咽声随之响成一片,数万人齐声悲鸣足以动达天听。
站在苏凰歌左下手的未朝华神色木然,那天黄河的咆哮声依旧在耳边轰鸣,一个小小的失误就让他失去了一万兄弟的性命,这个失误,虽因苏凰歌种种举措,所有人都将罪名归于豫州王和长林令尹,可他却无法原谅自己,无法原谅自己那一时的不慎,这一万条性命会永远背负在他的双肩……
“……且行,大凤的勇士们,愿尔等英灵安息,愿尔等佑我大凤子民安居乐业,愿尔等佑我大凤基业千秋万代,共飨!”
苏凰歌缓缓将杯中酒倒在面前的地面,身后无数将士随之祭酒,苏凰歌掷下酒杯,转身面对万千凤羽将士,“将士们,你们兄弟、亲人的血不会白流,血债须用血来偿,来人,押解人犯!”
千余衣衫褴褛蓬头垢面的人被押解着到了跟前,凤羽军将士默默让开一条路,却无不怒目而视,恨不得食其肉啖起骨!
苏凰歌一挥手,玄九打开懿旨,痛数豫州王一十八条罪状,责令豫州王、长林令尹及七位将领受足三百六十五刀剐刑,其余人腰斩。尸体投入黄河,以祭凤羽军一万将士英灵。
残酷的刑罚是种很奇怪的东西,饶是凤羽军将士对豫州叛党恨之入骨,在经过整整一天的残忍剐刑和**裸的屠杀后,心头仇恨也慢慢消去,有的人甚至不敢直视那血腥的场面,去听那凄厉入骨的惨呼,去想那些懵懂无知的妇人幼儿又是否真的该杀……
第二天一早,苏凰歌便由未朝华护送前往豫州安抚民众,民众是盲从的。虽刚经过一场残酷的屠杀。豫州的民众却满心爱戴欢喜的夹道欢迎太后娘娘的到来,而当苏凰歌登上城楼数着豫州王的罪状,许诺着给豫州人民的美好前景,欢呼声更是声声震天。
等一切结束已是午时。凤羽军在太后娘娘大手一挥下。在豫州百姓的热烈欢迎中。投入到了豫州战后重建的工作中,而未朝华则护送苏凰歌前往被暂时充作太后娘娘行宫的豫州王府,十一扶着苏凰歌下凤辇时。未朝华猛然发觉有哪里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才发现苏凰歌竟凭空长高了至少三寸,而苏凰歌的面容,虽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却又似乎处处不一样,如果不是仔细看,很容易将面前这位太后娘娘和之前山洞中的苏凰歌认作两个人。
“卿在看什么?”
未朝华闭了闭眼,身高的细微差别很容易让人忽视,面容的差别也很容易让人忽视,加上稍微上点妆更容易让人忽视,更何况世人大多不敢直视太后容颜,只凭她的衣饰打扮以及身边服侍的人来判断,所以苏凰歌才敢肆无忌惮的换身衣服就出来招摇过市,所以——
“臣见娘娘似是上了妆,有些惊讶”。
苏凰歌摸摸自己的脸,“今天脸色不大好,所以上点妆遮一遮,卿倒是细心”。
不细心怎么能发现娘娘您一次又一次的换马甲出来欺骗世人?
“这几日辛苦,娘娘不如暂留豫州几日,以免舟车劳顿伤了凤体”。
“哀家也有此意,这几日就麻烦卿陪同哀家四处体察豫州民情”。
“臣遵旨”。
“时候不早了,卿就在此用了膳再走”。
“谢娘娘恩典”。
赐宴未大将军,苏凰歌自然不会好耐心的陪饭,而是遣了凤八在一旁听候差遣,未朝华迅速吃好,又快马加鞭的去找未欢商量太后娘娘这几日的行程。
太后娘娘一贯爱搞微服,这次也不例外,在未朝华和未合的陪同下走过豫州的角角落落,体察豫州民生民情,最后将行程定在黄河。
到了黄河,未朝华才发现谢风知也到了,身边还跟着一个十**岁的娇俏姑娘,未朝华见了就有点好笑,“谢尚书当真是不改名士之风,出京当差也不忘携美同行”。
谢风知笑的**无比,“抚远将军说的好,名士之风,我辈男儿风流乃是本色,似抚远将军这般藏着掖着反倒落了下乘”。
未朝华顺着谢风知挤眉弄眼的**眼神看到了立于船头吹风的太后娘娘,第一反应竟是,大家果然是根据衣饰随从来判断太后娘娘的,宠臣信臣能臣如谢风知没了那些装点门面的东西,也认不出太后娘娘来。
谢风知故作语重心长一拍未朝华肩膀,“兄弟,不是老哥哥说你,你家中一个悍妒成性的母老虎不说,在外面偷偷藏的小美人也这般冷傲如霜,夫纲不振夫纲不振哪!”
未朝华,“……”
其实,你真的可以再找死一点!
船头的苏凰歌若有所觉,转头朝谢风知一笑,遮面轻纱虽遮住了大部分面容,那一颦一笑间天生的风流态度却是遮也遮不住,谢风知只觉全身骨头一阵酥软,凑近未朝华压低声音,“兄弟,说好了,你哪天腻了可千万要记得老哥哥”。
未朝华,“……”
“谢风知,见哀家不拜,谁给你的胆子?”
谢风知还在发软的骨头迅速僵硬,不敢置信看向船头的绿衣少女,膝盖一软跪了下去,“臣叩见太后娘娘,臣眼拙,太后娘娘恕罪!”
“今日之事,哀家暂且记着,还烦请卿先打发走卿的美人”。
谢风知恶狠狠瞪了未朝华一眼,自去安顿他的小美人。未朝华无辜耸肩,话说,关他什么事?
苏凰歌找了一艘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渔船顺着黄河而下,又请了十几个经验丰富的老渔夫一路讲解黄河河况,几人花了三天时间才勉强将黄河的大致情况弄清楚了。
第三天傍晚,苏凰歌又回了豫州王府,很直接的问谢风知,“如果哀家要整治黄河,并修理从黄河到玉门关的河渠,卿觉得是否可行?”
“黄河水患。已有数千年历史。更是累的长安动不动为雨水淹没,太后娘娘若能下旨整治,自是上佳,只是户部。恐拨不出那么多款子”。
“户部能拨出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