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再像,也只是假象。
猛虎下山前,山下的人哪知危险即将来临。
魏亭立在石桌前,手里还提着一个红漆食盒,走了一段路,手有点酸了,还有些饿了,主人不招待,他只能自便。
打开食盒,一股香气扑鼻,魏亭顿时食指大动,衣袍一摆,坐在石凳上吃了起来。这时魏亭不得不多夸一句小妹心细,里头的菜碟用几层细纱布覆着,上面再盖一片蒸过的荷叶,锁鲜的同时,还有清香留存。
栏上少年闻到香味,闭着的眼皮滚了滚,手里捧着的书也动了动。
魏亭当没瞧见,一边持筷夹菜铺满整张面皮,再卷上一卷,一边遗憾道:“可惜凉了点,要是刚出锅,就更美味了。”
少年放平了左腿,曲起右腿,捧书的手也换到另一只,缓缓掀开了眼皮。
魏亭吃的专注,对周遭动静置若罔闻。
与心高气傲的人周旋,没点傲骨是不行的,你越恭维谄媚,只会越让他瞧不上,何况,魏亭自认行止有度,从来不是奴颜婢膝的庸人。
“我竟不知,你居然是国公家的公子。”
晏随不紧不慢开口,率先打破这诡异的宁静。
魏亭从袖子里掏出帕子擦擦嘴,再擦擦手,朝晏随拱了拱手,笑道:“不成器的子孙,愧受家族荫庇,不提也罢。”
晏随心里冷笑,言不由衷的自谦,不听也罢。
在北境做生意的大商户,每个都想攀上晏王府,晏随记住的没几个,独独魏亭,印象深刻。有胆子找上晏王府,跟他据理力争,就为了那三分息,一笔笔算得明明白白,多算了一分都要计较,这样的历害人都叫不成器,魏国公难道还想上天不成。
“你在南边店铺也不少,加上魏国公府的财力,几辈子都够了,我想不明白你为何这么执着涉足北境。”
因为董澎那样的浑人,晏随对魏国公府的印象不是一点点糟,后来跟魏国公长谈了一番,又有些刮目相看,再得知魏亭竟是国公之子,感情就更复杂了。
魏亭是有野心,但他的野心不在朝野,不为加官进爵,只为了赚更多的钱,所以应对晏世子的质疑,他分外坦然,直言不讳。
晏随也是头一回碰到这样的男人,出身勋贵之家,不愁银钱,却这般贪财,贪归贪,可他又取之有道,从不碰不义之财,还算是个颇有品格的人物。
魏亭又卷了个春饼,两手捧着送到晏随面前,好像他才是主,晏随是客,极尽热情招待。
“这是我家小妹亲自做的春饼,这时节吃正适合,世子要不要尝尝?”
国公府家的小姐亲手做饼?他怎么有点不信呢。
晏随目光下移,看着那用料十足,鼓囊囊的卷饼,好一会才道。
“你,净手了没?”
作者有话要说: 又是一章,发完浑身轻松!
之前留言的用户都送过红包了,有没有新人出现啊,快来留言,让我们做朋友吧
第8章杖打
魏亭走出院门,左右环顾一圈,循着来时的路,七弯八拐回府,叫小厮打了盆温水,一遍遍洗着手,洗完以后,魏亭又将手脂前前后后仔细均匀地涂抹在手上。
呵,嫌他手脏,还吃了两个卷饼,就不怕闹肚子。
不仅没闹肚子,还有点回味的晏世子,更没心情温习老父亲交代的功课,叫赵婶又做了几个春饼,可吃来吃去,就是差了那个味儿。
一个娇滴滴的贵族小姐,为何能做出那样的美味,比北边发源地做出来的正宗春饼还要对他胃口,特别里面配菜,混杂着一种似曾相识的味道,勾起了他一些儿时的回忆,无端添了几分乡愁。
皇帝一句难得来一次京城,多玩些时日,他就必须多呆些时日,哪怕这京城他已经逛够了,每一条街巷都摸透了。
天黑之前,晏随回到晏王府,晏裕等他一起用膳,见人回了,才叫管家开始布菜,每一样菜都准备了两份,虽然摆在一张桌,却泾渭分明,各吃各。
晏随挑了眉看向兄长,晏裕捂嘴咳了咳,抱歉地一笑:“不是为兄讲究,只是这病还没好,怕传给你,太医也说要分食,世子不要介意。”
即便是兄弟,可晏随身份在他之上,他就要守规矩。
晏随从小就不喜欢晏裕这么喊他,兄不像兄,臣不像臣,晏裕进京做了质子后更加生分,每三个月寄一次书信,把自己在京中日常一条条道来,详细是详细,可更像禀告公事,缺了温情,不像家书。
因为质子这件事,晏随对晏裕一直有愧,听闻他重咳不愈,进京受赏是一方面,但更重要是给他带来北边独有的止咳药草,修复一下兄弟间的感情。毕竟父王只有两个儿子,兄长也迟早要回去,兄弟俩相互扶持,才是家宅兴旺的根本。
可自从那晚过后,晏随有些不确定了,晏裕是不是也这么想,他还想不想回北境,那个公主,他什么时候才肯对自己坦白,统统都是未知。
晏家祖辈传下来的不成文家规,最重要的一条,不可与皇家结亲。到了父亲这一代,尤为忌讳,晏随不希望自己这位哥哥走岔路。
刘家皇族到了惠帝这一代,疲态已显,内忧外患,民怨早就沸腾,君臣却不思变革,还在安逸享乐,哪天山河崩塌,也不奇怪。
加上那个示警的梦,晏随更不想晏家跟皇家有任何的沾亲带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