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梁比魏栋脑子灵光,仰慕晏随,又有点防他,为了避人耳目,谎称一家人,已经让这人占了小九名份上的便宜,再得寸进尺,就不能够了,除非晏随是真心想娶小九。四哥走前还特意提到过,要他把晏随的一言一行都记下来,尤其是跟小九有关的事,半点错都不能出。
这两兄弟也是有意思,晏随还想试试:“可我怎么听那朱侍卫说,你们很想把妹妹嫁给晏王世子。”
魏栋直接傻眼,那朱侍卫都要死了,还说这些做什么,亏他还觉得这人是个汉子,死了可惜,没想到这么嘴碎。
魏梁睁眼说瞎话:“这等恶人嘴里哪有一句真话,不听也罢。”
猜到了是这样,晏随也不想逼得太紧,若无其事地扯唇一笑:“确实没有一句真话,不听也罢。”
他做就够了。
过了一天,慕兰芝又来造访了。
晏随和她谈事都是在院子里围桌而坐,青天白日下,敞敞亮亮。
慕兰芝要为慕家争取最大的利益,晏随也不想当冤大头,两人的交谈并不算愉快。晏随从来不是君子,也不屑当君子,直截了当便道:“若是慕小姐做不了主,我只好再去拜访老夫人,听听她怎么说,当年我父的救命之恩,换取让的这三分价,难道还亏了不成?你祖父的命,就这么不值钱?”
慕兰芝难掩怒气:“对待已过世的人如此刻薄,这就是世子的礼貌?”
晏随游刃有余地反讽:“那也要看慕小姐是如何做的,利字当头,罔顾人情,难道就对了?”
慕兰芝愤然起身:“世子要是这么说话,我们就没得谈了。”
所以说慕兰芝爱看晏随的脸,但对他的为人欣赏不来,这人冷漠强硬,手段还狠,跟他周旋实在太累,还不讨好。
晏随并不在乎:“无妨,反正我和你祖母已经说定了,慕小姐也不必烦恼了。”
慕兰芝闻言一惊:“你什么时候跟我祖母说好了?”
为何她不知道?
祖母年岁大了,耳根子也软,没准真就答应了。
“在慕小姐为了自己的婚姻大事过来献殷勤的时候。”
晏随抬手往门口指了一下,送客意味明显。
等到杨晋慌急慌忙换了身自认为穿着最好看最能显出他魅力的衣裳出来,人已经走没了影,只剩下桌上没有动过的凉凉茶水,还有赶来的男人那脸上淡淡的失落和神伤。
晏随看不得大男人一脸委屈样,好心建议:“没走远,你跑快点,还能追上。”
杨晋抄起茶水一饮而尽,话里透着几分颓然。
“她看上的是皇城根下芝兰玉树的大家公子,我一个乡野莽夫,哪里配得上,算了,就当痴人一场梦,睡醒了,明天依旧是个好汉。”
说完,杨晋扔了杯子,真就回屋躺着了。
晏随目送男人看着就萧索的背影,心下不以为然,晏王的义子,身份哪点低了,有眼无珠的女人,不要也罢。
慕兰芝人走了,礼物却没忘记留下,这回又是送了不少陈县当地特产,其中就有魏四托妹妹采购的几种药,送礼送到人心坎上,这位慕小姐是个人物。
魏娆也因此更肯定了,并给哥哥修书一封,仔仔细细将慕兰芝的事说明,最后感人结尾,我是不在乎未来四嫂什么出身,唯有一点,她必须全心全意对四哥好。
魏娆举着纸张吹干了墨迹,自己看着都感动坏了,四哥可能真要哭。
多了慕兰芝这桩,又有晏随乱她心神,魏娆差点忘了购置宅子的事,再想起来,已经几天后了,魏娆再一次做男儿打扮,一大早就出了门,这边牙行开门早,做什么买卖的都有,最热的还是药材方面,买宅子的外来客倒是不多。
魏娆要求不算高,两进院子就行,南北通透,日照充足,再来就是方便开挖地窖,当然有现成的最好。
买办领着她看了位于东城的两处宅子,其中一处就很符合魏娆的要求,地窖是现成的,很大很空,整理得干干净净,一点味都没有。魏娆又仔仔细细查看了地契房契各种证明,觉得没问题了,她就下了定,买办当即联系了屋主,签契约,付尾款。
谁说买房麻烦,只要有钱,钱够多,就不是个事。
魏娆人生中的第一个私宅,就此落定,美滋滋哼着小曲儿,再回到晏随的那个二进院子,心也不烦了,反正住不了几天就要搬了。
回到屋里,魏娆男装都还来不及换,兴致高昂讲她的宅子要如何布置,忽然就听到前院门房忠伯的声音,人立在垂花门那里,好像很急。
男眷们出门了,姚氏要魏娆歇着,她到外面看看,结果刚一踏出门槛,魏娆后脚就跟了过来,步子轻快,仿佛一阵清风从她身侧飘过,姚氏只是一个眨眼,人就已经走出了好远。
万幸,这孩子性情不随她娘,有得救。
“两位少爷听附近住户说琅山上有一种药草,捣碎了浆汁内服,对治疗痛风很有效,一大早就跑出去了,这会儿还没回,听说那山上有狼还有熊,别是出了什么事,”
忠伯开始没当一回事,心想两个面嫩公子哥,吃不了那苦,估计走到山下就折返了,谁想过去大半天了,两人还没回,山里又有野兽出没,就怕一个倒霉祭了野兽的五脏庙。
姚氏一听痛风就知道这两孩子是为老国公寻药去了,孝心可嘉,但这种冲动冒失的行为,不值得鼓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