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纶一双眼掩在发梢下,不阴不阳道,“你好厉害啊,扶桑。”
扶桑虚依在羲和怀里,不声不响地望着她,羲和又往她身上踹了几脚,好叫她消停,又拿了长剑,势要在她身上戳几个窟窿,才罢休,扶桑颤抖地扶上她的手,“不要,杀了她损了阴德。”
羲和没了气头,只好搂抱着她,一路杀了出去。
这阴冷的地窖,湿气漫在身上,极为不适,四面八方蛰伏已久的黑影,如一双无形的手牢牢扼住她们的脖颈,忽而杀出一条血路来,但见那身上镌刻了暗纹的男子尤不甘心地卧倒在地,满脸血痕,扶桑皱了眉头看了一眼,道,“往西北方向。”羲和点了点头,便挑了剑来,这幻化异常道阵势里忽然止了声息。
“不愧是南臾山妖王,既破我阵势,又打伤我的爱徒。”那人终于从暗处缓步而来,他今日着了一身玄色长袍,因他身量较小,那衣服像是罩在他身上,
他将视线落在我身上,一脸温和的笑意,“阿卿姑娘,先别走这么急,只差一日,只要你多陪我一日,你要什么,我都可以满足你。”
羲和冷着脸,没好气道,“你当这是交易吗,你们祁山只怕都是窝里横得忘了怎么做买卖了吧。”
他不置可否一笑,“幽族总要经历过此劫,才可浴火重生。”
羲和冷眼瞧着,周身真气散乱,已然做了厮杀的准备,那头一巨大的黑影瞬间便笼罩在上方,它似乎特别兴奋,青面獠牙,人身蛇尾,眼里都带着嗜血,扶桑皱了皱眉头,
“苏信之当时的模样和它差不多。”
羲和凝着眉头道,“你脖子上的划痕是他弄的。”
扶桑点了点头,眉色间有些痛苦,似不愿再回忆。
羲和将她放了下来,轻声道,“在这等我。”
扶桑点了点,有些忧愁地看着前方,那怪物极为好战,便是羲和砍破他的肩头,他依旧嗜杀如狂,如一头猛兽不知疲倦。羲和有些疲于应对,扶桑抬眼去瞧,只见阴影中那人阴沉一笑,
扶桑心下不安地去细看,便见他扭了暗处的手柄来,那地面忽而分为两半,扶桑爬了过去,便听羲和朝她吼道,“不要过来。”扶桑一点点看着她消失于尽头,那地面又慢慢地合上了,
“这虚无真是好用,只要你乖乖听话,我会保证她没事的。”扶桑疲惫地脱了力来,眼角泫着泪意,便昏死过去了。
扶桑醒来之时,手上依旧在滴血,她看着形销骨立的手臂,眉头一皱,经纶坐在椅上,晃着手上的长鞭,往后伸了伸懒腰道,“醒了。”
扶桑昏沉地看了她一眼,她拿了桌上的水杯抿一口,又朝她泼了过去,“你果然好本事,可惜,找了个小情人即便本事再大,也逃不出这里。”她说这话时还一晃又一晃她的长腿,
扶桑发梢都在滴水,那模样甚是凄惨,扯着嘴角,要笑不笑道,“便是她再差,也能把你打的满地找牙。”
经纶眉眼微微一挑,暴躁地掐着她的脖颈道,“手下败将又如何,就看谁能笑到最后了。”
扶桑低下头来,咬上她的手,她吃疼地愈发掐得用力,扶桑仰着头一点点呼吸着稀薄的空气,眼角又浮起雾气,倏然落下泪来,惊烫了经纶的手,她吓得收回手心,又细细地看她的泪珠,诡异地看了她一眼,“为什么哭呢。”
扶桑面色苍白地看了她一眼,心口有些抽疼,喘了口气道,“不要伤害羲和,便是舍了我的命,怎样都好,求你们别伤害她了。”
经纶不解看了她一眼,她脸上还有两道泪痕,这是她第一次开口求自己,这么多天的折磨都没将她打垮,她有些困惑,情绪的线头找不出来,但是她很浮躁,她回过身来踢翻了椅子,又拿了长鞭来甩在她身上,恶气冲冲道“别给我哭哭啼啼的。”扶桑咬着牙,闷声忍着痛,眼里有些浑浊,经纶依旧不解恨,一下又一下地甩了鞭子过来,扶桑身上又立马裂开一道又一道血痕,她浑身颤抖不止,冷汗直冒,低落在伤口上,又是一阵泛疼。她只冷着一双眼,听她骂道,“有损阴德,你是菩萨心肠嘛,蠢货。”
扶桑吐了一口血,有人从身后制止了她的动作,“经纶,你越矩了。”那人面色沉沉,似乎不喜经纶这幅模样,
“义父。”
“你先退下吧。”经纶收了长鞭,看了扶桑半死不活的模样,便也没了兴致。
“阿卿姑娘,我这义子对你多有得罪,还望你多多海涵。”他依然温和有礼,谦卑得体。
扶桑抬了抬眸,“你把羲和怎么样了。”
他淡淡负手而来,“阿卿姑娘是重情义之人,我们幽族自一万年前经历内乱之后,所剩支脉已不多了,我做这事,多少有些逆天而为,到时候,还望姑娘能多担待她。”
扶桑见他于光影错乱间缓缓舒出一口气来,不禁好笑道,“你明知是错,何故知错就犯呢。”
他捻着衣袖,眉目间愁绪满怀,“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人生几何,不是走投无路,我们也不会这般冒险,从来不是我们能左右的。”
扶桑嗤笑一声道,“你不过是在逃避罢了,便是天意如此,你只是不甘于此,何故将所有的错误推卸的一干二净。”
她仍旧在冷笑道,“便是那些不情不愿死掉的人都是活该要为你而死吗?这等谬论我都觉得替你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