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接到唐川的电话,“好不容易等到一场大雨。下来,我在你公司楼下。”
“做什么啊?”她懒懒,歪头夹着电话,十个手指头在电脑前继续敲击小黄文。
“下来了你就知道。”
雨比之前小了一些,写字楼大堂的唐川却没有带伞,身上湿了一半,眼神却亮。他双手揣在风衣兜里,见到她,招招手:“走了。”
下一秒,拉着王艾米的手不由分说就往外拽,周遭是瓢泼大雨,男人力气太大,王艾米一脸诧异,就见唐川脱了风衣撑在两人头顶,雨滴顺着风衣边缘一串串落下。“你有病啊!”她乱叫,刘海黏在额上,他只笑,依然是当初私奔到迪士尼的表情,说:“走,带你去我家。”
那一瞬间王艾米才发现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他家就在附近公寓里,大手拽着她的手腕。雨水蒸发带走热量,单薄衣服打湿透着寒意,浑身唯一的热量来源于腕上他的手,以及,他的流火一般乱窜的吻。最后两个人还是钻进了衣柜——
好在他家的衣柜够大。
过程中她的双腿扣着他的腰,很不专心问:“衣柜会不会塌啊?”
唐川的嘴巴忙着别的事,却也当真含含糊糊回答:“放心……我们的频率…达不到衣柜的共振频率……塌不了。”
“那你不能加把劲?”她无情打压他。
他恼怒咬她肩膀:“真他妈把我当机器了?!”
结束时王艾米穿着他的宽松睡衣在屋里穿来穿去找水喝,很煞风景告知:“这次我可没有钱。”
唐川的眼睛只跟着她的腿,自己的被子随意盖到腰侧,抬抬眉毛:“这次免费。”
于是小说里写出的活色生香的场景,一周内唐川就带她实现,微信聊天记录为零,充其量打一通电话,他不喜欢浪费时间在没有意义的地方,见面地点永远是她公司楼下。两个人少有废话,干净利落步入主题。乱七八糟的地点包括:酒店的落地窗玻璃前、午夜电影场的洗手间、台球桌、公园小树林、废弃的教室、露天的体育场,帐篷和营地……肮脏的、浪漫的、刺激的、平凡的,以及,只要是她想到并写入故事里的。
脑洞无穷大,姿势无穷多。啪啪啪的撞击里,体力与灵魂倾泻,脑浆都要融化。
“喂,做黄文写手的炮友,我合格不?”一次他问她。
“这类经验很多?”她反问。
“做炮友么?如果说这是我第一次,你敢信?”他笑,勾起嘴角弯弯两个括弧。
王艾米摇摇头,望着他:“不知道你那句话才是真话,不如都当做假话。”
他也望着她,手摸她的耳垂:“那哪天想对你说真话的时候,我就反着说好了。”
“比如呢?”
“比如,我讨厌你。”他目不转睛。
王艾米不知道自己是否算是沉浸在爱情里。忍着不要爱一个人的感觉很微妙。像是小时候玩木头人游戏,不准说话不许动,屏息静气,全凭决心。和唐川在一起的时候开心,声色犬马无法抗拒的蛊惑。小说本质是造一场梦,注入自己无聊的幻想,而如今他却愿意替她实现——情色小说里只有情色,不论爱情,就像是他与她的相处,是独属于成年人的,特立独行又诡谲的浪漫。
她和周灵也聊过这码子事情,有关她怎么从他身上找回了场子,又有关他们俩怎么就发展成了炮友,以及这段时间以来的一章一会。
周灵也托着腮有一搭没一搭听着,表情神秘。王艾米越说越心虚:“那个……我这样是不是很危险?与狼共舞,与虎谋皮、与曾经差点爱上的老司机做炮友?”
周灵也依然高深莫测地点点头,“不客气一点说,你这样是找死。当然啦,如果你更凉薄一些,也可能骗他掏了真心然后一举反杀。但说实话,这种可能性,不大。”
王艾米抿了抿嘴,瞪着闺蜜:“那你不骂醒我?”
“骂你有用吗?”周灵也一脸嫌弃道出本质:“人总要吃吃爱情的苦头。疼怕了才知道绕道而行。就像最近何文叙带我打游戏,我总是站在不该站的地方、放错技能、买错装备、贸然行动送人头,你猜何文叙怎么说么?他说这个教不了也骂不动,等你死得次数多了,道理你也就明白了。”
王艾米吐吐舌头,“那你呢,吃过爱情的苦么?”
“这个…还真没有诶。”周灵也弯弯眸子对她笑,“我在大多数情况下,只能品尝到爱情的甜。”
“姐姐…”王艾米翻了个白眼提醒,“凡尔赛了。”
但周灵也最近的确品尝到了爱情的甜。
自从和何文叙那个莫名其妙的吻开始——两个人的关系似乎变得走向明朗起来。那天她落荒而逃,甚至忘坐电梯,拉开安全门扶着楼梯噔噔跑到自家门前,指纹解锁猛地扣上,后背抵着门,脸上烧红。
然后手机响起,还是何文叙。电话接通时没有人说话,安静聆听彼此的呼吸。半晌,他才开口:“胆子这么小,就这样跑了?”
她心想的是真要胆子大起来,还不得吓死你。嘴上只干巴巴回了一句:“明天见。”
他又不吱声了,过了会儿听见电话那头传来哐哐声响,抵着的门板震动两声,与此同时耳边人叹了口气:“你开一下门。否则,我觉得我今晚睡不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