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重置大门密码。
“嚯,所以你们俩……就这样玩完了?”
嘟嘟姐的定制店里。食物与酒精混搭着白檀香氛气味。大下午的灯光半暗不暗,又拉着纱窗,日光半透不透。配合着邈邈懒懒的爵士乐,烟雾缭绕里颇有几分晚风熏得游人醉的意思。周灵也上午含着委屈回家倒头睡了一觉,一睡醒就收到何文叙给自己银行卡转账——
他将这个月的收入分成提前支付了。潜台词明确,是不想继续合作。
银行卡短信上的一串数字,快要被她瞪出窟窿来,瞪久了才发现眼眶发酸。周灵也抽抽鼻子,很无所谓扔了手机,抱怨一声:
“真绝情。嘟嘟姐还知道做情敌不影响做生意呢,你倒好。闹掰了,钱也不赚了。”
这么念叨完,倒想起嘟嘟姐这个人来,此刻鼓着钱包,又带一腔烦闷,最适合消费。
工作日下午嘟嘟姐那里的人不多,周灵也随手翻了几件紧身连衣裙,要么露肩膀、要么露锁骨、要么掐腰,要么露腿…件件目的明确。与其说挑选衣服,不如说在升级装备。报复性消费完毕。拿了酒,往地毯上一坐,就和嘟嘟姐倾诉爱情的苦。
嘟嘟姐大概知道他们俩之前的事情,何文叙与周灵也的直播她偶尔有看,直播时何文叙的眼神总是不自觉粘着周灵也。喜欢是世界上最明显不过的情愫。她眼睛毒,早就看出猫腻。但看出的猫腻却不仅仅一处,比如谁也没有发现:在周灵也回望何文叙时,嘴角含笑,小姑娘的眼神里,藏着自己也发觉不了的温柔。
“这不摆明了双箭头嘛。”她曾唏嘘。
而此刻,双箭头变成了单箭头,而故事里的女主角眼睛微肿,对自己说一句故事喝一口酒,一边控诉何文叙翻脸太快,一边懊悔自己不知道珍惜。
“想哭就哭出来吧?哭完了你也不要怕妆没了,我借你用我的眼霜。”嘟嘟姐试图安慰,“那个,我刷抖音学到的,眼泪里面有那个啥、啥玩意来着,哭了之后能有镇定作用,对情绪好。”
“是内啡肽。”周灵也抿抿嘴,补充:“我上午哭过了已经…这会儿就算了。眼霜也是钱。真想哭的话,晚上洗脸前再哭,哭完了还能敷个睡眠面膜,不伤皮肤也不水肿。”
嘟嘟姐没忍住笑起来,成年人的崩溃时刻是难得的放纵,果然都需要精挑细算。她打趣:“不如你去何文叙面前哭去,前女友的眼泪,他一定心软。”
周灵也摇摇头,坚决否认,“这招看起来性价比不错,但方向性大错。我要真去他面前哭,他一定烦死我了。你知道男人最烦哪种女人嘛——被抛弃了之后一哭二闹三上吊的那种。”
哪怕再难过,哪怕再后悔,哪怕再无措,脆弱永远只能留在私下里。对待那些抛弃你的男人,但凡还有一点点的骨气,都要使出全身力气,装作云淡风轻。
“你要让他知道,老娘不care你,离开了你,老娘feeldangood!!”周灵也举着酒,对嘟嘟姐示范:“应该这样的,你知道吧?”
瓶里的葡萄酒只剩下薄薄一层底,嘟嘟姐只喝一杯,剩下的全进了周灵也的肚子。嘟嘟姐迅速算清了酒价,打算一会儿不动声色加进周灵也的购物总价里。
嘴上点头应和,“是的是的。但你知道,女人应该偶尔也要示弱,展现爱意,求一点男人的怜惜。”
“那…这招对何文叙有用吗?”周灵也眨着大眼睛望着嘟嘟姐,脸上泛红,眼睛空空,显然已经有些醉了。
嘟嘟姐看着周灵也许久,方才幽幽摇了摇头:“没用。我见过很多喜欢何文叙的姑娘,各种各样的招式都用过,比你好看的、聪明的,大有人在。如果说他之前对你有那么不一样的感觉,但也是因为他选择了你。感情的主动权,从来在他自己手上。”
“所以,这事彻底完了,对不对?”
或许是酒喝太多,也或许是脑袋中的麻木一点点解除,二十多个小时的时间总算一点点让她明白、再确认,自己究竟失去了什么。
嘟嘟姐摸了摸她的头安慰:“男人没有了,那就专心搞钱好了。搞钱才是正经事嘛。转移一下注意力。”她挥了挥手机:“你看我,从失败的婚姻里出来,现在还是有二十多岁的富二代打赏我,找我献殷情。昨天我们见面了,人家帅的要死哦!所以女人嘛,失恋不可怕,只要单身,就永远都有希望与前途!”
嘟嘟姐的鸡汤太满,周灵也胡乱扯了扯嘴角算是喝下。
脑袋里胡乱想着,合伙人都和自己一刀两断了,还去哪里搞钱?
下一秒,手机振动,大师微信恰到好处蹿进手机里:“姐,老大说你和他也散伙啦?直播这件事情真的不继续了?千万别啊!!直播这事情好不容易做起来,这会儿不干,我们喝西北风吗?我不知道你俩什么情况,但仁义不成买卖在啊!!分手了也可以一起搞事业嘛,就像你和万初尧那样!”
顿了顿,大师又发来一张微博图——是关如葭的直播预告,预告上赫然大字写着,“摆脱恋爱脑,独立女性的直播首秀!”而底下的第一条热评id,就是“无敌芭芭糖”,再往下翻,全是何文叙之前直播间的熟客。
“你看!他们分明俩摆了我们一道啊!!姐,你咽的下这口气?!”大师义愤填膺。
周灵也犹豫几秒,回过去:“那…你们老大咽的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