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队紧追不放:“如果他真是你说的那位朋友,你就这样走了,任由他的尸体这样继续烂下去吗?”
张队说完,等着面前这个清瘦的女孩泪崩,训斥,或者是发飙……
来认尸的人中,几乎全都不想承认,面前的死者就是他们的亲人。这跟讳疾忌医,近乡情怯,是一个道理,他懂。
但是,出乎意料,这个女孩异常的冷静镇定,有那么一瞬,他似乎觉得,真有可能,她与死者毫无关系。
叶格重新坐下,语气毫无波澜:“你们说的写有我名字的纸条,我可以看一下吗?”
张队深深看了她一眼,把早已准备好的纸条推到了她面前。纸条有些皱巴,装在透明证物袋里,蓝色圆珠笔的字迹,已有些模糊。
叶格只瞥了一眼,胸口突然钝痛,整个人像是被抽了筋骨,了无生机。
她脸色惨白,嘴巴张了好几次,终于,抖着嗓音问:“有纸笔吗?”
张队从笔筒里抽出一支签字笔,又从文件堆里翻出一摞空白稿纸,放在了她面前。
叶格拿起笔,犹豫着,写下早就烙在心里的那个名字:苏末。她颤着手,在名字下面,加了一串身份证号。
她再次站起来,说:“在滨城,我只认识他一个人。如果是他,请联系我。”她看着张队,又加了句:“如果不能确定身份,也请一定不要把他捐赠给医院或者学校或者任何其他机构,我会过来认领。”
张队拿过纸快速扫了一眼:“关于苏末的具体情况,还请你详细说说,以便于我们……”
叶格吸一口气:“他的近况,我不知道,我们已经五年没有联系了。”
“那他家人……”
“他没有家人。”
叶格已经走到门口,平淡道:“他和我一样,都是孤儿,早已没了家人。”
他也和我一样,整个滨城,只认识我。
从警察局出来,苏格直接打车来到了这个码头。
司机说,小泥湾这几年开发,已然成了一个旅游风景区,更是新建了一个码头,基本不怎么运货,都是载游客用的渡轮。
这个码头,就是原来小泥湾的核心区域。
叶格坐在码头的石椅上,脑袋放空,吹了一下午的海风,脸早已冻僵发麻没了知觉。她望着面目已非的小泥湾,“哇”的一声,呕了起来。
自昨天接到警局电话,让她回来滨城认尸后,她就没吃过一口饭,肚子里本没有什么可吐的食物,她双腿跪在细软的沙滩上,却吐了十多分钟,心肝胆肺都要呕出来……
最后,什么都呕不出来时,她依旧在呕。
有人递给她一瓶水,磁性的低音炮,“你要不要漱漱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