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唯赢也有点恼:“这不是面子不面子的问题,方浣,这是工作!”
“工作工作,你满脑子都是工作!你就从来不替我想想么?”方浣说,“我根本不想做什么那个朝风的case,什么乱七八糟的合作,你以为我看的上么?我看你就是跟那个什么hedda郎情妾意顺水推舟把我当人情给卖了!临走之前攒点kpi是不是?!”
“方浣!”周唯赢真的生气了,严肃地说,“如果你不想做你可以不做,我拿枪逼着你了么?你多大岁数了?当街跟我叽叽歪歪这些事情,你觉得你很专业么?”
“我从来没想过当什么专业化妆师!”方浣尖声道:“我就是个野鸡!行了吧!”
周唯赢觉得这就是无妄之灾,也不想跟方浣直接对话,再这样下去俩人可能得当街打起来,他看见方浣那个指甲说心里不慌是假的。为了避免再搞出来什么事儿,他干脆说:“你冷静冷静,明天再跟我说话,现在给我打车回家去。”
他伸手拦住了一辆出租车,把方浣扭送了进去,方浣闹,他干脆跟师傅说了地址,把车门一关,车就离开了。
北京司机大风大浪见过太多,根本没有在怕的。
周唯赢顿觉周围安静了下来,还有路人驻足围观,他吼道:“看什么看?!”架都吵完了,该散的也散了,他觉得街上的人就是闲的蛋疼才会关心别人的是是非非。
他顺着马路走了一截,走累了,路边有支摊子的,他就去旁边的饭馆买了个小牛二,然后坐在路边摊上要了点麻辣烫当下酒菜。他吃过饭,不饿,但就是想喝两杯放松一下。这里没有什么深夜食堂,如果一个人想要在深夜告解,只能找到这样的江湖野店。没有招牌,没有服务员,不够卫生,随时可能会被城管赶跑……但有时就是需要这么个角落,有一盏孤灯,热腾腾的食物,一杯酒,以及若干匆忙来往的食客。
热辣的牛二猛然灌下去,让周唯赢的喉咙一下就烧了起来,身心也放松了一些,也得以空闲去想想过去这小一年与方浣的交往。在他原本的设定当中,方浣应该对他的离去欣然接受,甚至还有可能会欢天喜地放鞭炮庆祝。可方浣现在的反应让他有点意外,好像无论他怎么做,方浣都不满意。
既不满意自己在他面前天天晃荡,又不满意自己离开,方浣到底想干嘛?
周唯赢百思不得其解,最终只能归结于方浣想起一出是一出,东边日出西边雨的任性本性上。毕竟是个连二十三岁生日都没过的人,刚大学毕业没多久,没有接受过社会的锤炼,没有在职场上被虐待压榨过,相反的是,方浣一直都是被众多粉丝捧在手心里,所以他怎么能理解其他人的处境呢?而且他们对待“工作”本身的定义根本不同。
想着想着,周唯赢就不想跟方浣计较了,毕竟总不能跟一个瞎胡闹的小孩儿较真儿吧?那他纯粹是在自己给自己找麻烦。
他来做博主经济这边说上去是降为打击,他自己也觉得在方浣这里做了好多自己十年前应该做的屁事儿。但是,术业有专攻,能够运转足够大的盘子,并不代表能够把这样微不足道的小圈子也玩得转,毕竟行业和行业存在着一定壁垒与生态隔离。周唯赢始终认为,需要有一个更加专业更加了解圈层生态的人来掌管这部分工作,对公司发展也好,或者对以方浣为代表的的博主们也好,都是一个积极良性的发展。
然而那个人绝对不是他。
可方浣不理解他,只是大吵大闹说自己不要他了。周唯赢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更让他深感疲惫的是,方浣就算再怎么娘,为什么可以把工作变动说的好像情侣分手一样?
明明就只是普通的工作啊!
种种问题都没有什么明确的答案,周唯赢也懒得想,把最后一口酒闷了结账走人。
只是他没想到,当他回到家门口时,走廊里的声控灯一亮,就见到方浣蹲在门前。周唯赢心里一紧,不知道方浣又要给他上演什么戏码。他正在酝酿台词的时候,方浣起来说:“对不起,我不应该在街上跟你大吵大闹。”
酝酿的台词作废,周唯赢没说话。
“我都跟你说对不起了。”方浣走过来,低服做小地拉起周唯赢的手臂晃了一下,小声说,“我以后不这样了,你不要生气。”
周唯赢只能说:“我没有生你的气。”
方浣睁大双眼,认真地问:“那你……能不离开我么?”
他放下架子软声软气的跟周唯赢讲话,周唯赢联想到自己刚才看到的方浣蹲在门口时的情境,觉得方浣表现的好像一个即将被主人抛弃的小狗一样可怜。虽然这个联想未免太过做作,但周唯赢也不忍再中伤方浣。
“没有那么快,调动走流程需要一段时间,而且我也不是彻底走了,只是不再像原来那样天天跟在你身边了。”周唯赢说,“还有,我没有在生气。”
方浣觉得周唯赢说的就是鬼话,没生气能把他直接塞车里送走?他刚刚真的是气血上涌大脑崩坏才做出那样的事情,等他冷静下来仔细想想,觉得还是不能跟周唯赢来硬的。
好好哄着周唯赢,好好劝着周唯赢,这段时间表现的乖一点,周唯赢说不定能回心转意。
当务之急,是得先把朝风的事情做好。
为此,方浣还特意去了一趟嘉兴南湖实地考察,顺道拐弯去了一趟上海的实验室,两边都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