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我小名叫宝宝。”
程鸢新一本正经反驳,两只小手背在身后,已经紧张地团在了一起,他咽了下口水,想离开这里,偏崔言钰似笑非笑地盯着他,头皮都发麻了。
然后他突的意识到自己已经不是昔日胖墩墩的“阿蒙”了,他现在瘦的连肚子都没有了,还会刀法了呢!
底气顿时充足了些,顺带挺挺胸脯,只要他不承认,就没人能认出他来。
崔言钰已经看穿了他的虚张声势,抱起他进了间无人的偏房,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的声音跟程鸢新道:“二十三皇子年少聪颖,三岁识千字,五岁可作诗,八岁出口成章。”
他看着程鸢新努力控制自己被夸的得意脸,接着道:“但其不通庶务,且流落扬州,正巧便是八岁。”
程鸢新反驳:“那八岁的孩子多了。”
“小孩子见风长,即使殿下身材样貌均发生了重大变化,但我只需拿着殿下的画像去询问一番卫阿嫱,她救下的孩子,初见她时是否长成那样,殿下你猜,卫阿嫱会说什么,如果她知道你是皇子,隐瞒身份在她身边寻求保护,她会如何做?”
“你不能那样做!”
程鸢新着急了,短短两个月,他已经和卫阿嫱相处出感情,决不能接受她知道自己骗她。
崔言钰闷笑出声,反问道:“我为何不能?殿下,今日免费为你上一课,在强大的实力面前,你的身份毫无作用,且不说我现在在锦衣卫那里是个死人,便是悄悄杀了你都不会有人知晓,更不用说将你绑起来,利用你换取更高的价值,你无任何反手之力。”
“你的皇子身份并不是保护符,反而因为你毫不收敛的天生聪慧,为你招致祸端,你会连夜出逃不就是因为有人追杀,向我表明身份,获取我的帮助,才是你正确的选择。”
他宛如吐着舌信子的毒蛇,蛇尾一圈又一圈缩紧,诱导着程鸢新承认自己身份,“若你不是,那我便没有任何理由留在这里,知道我行踪的你们……会是何下场不用我多说了吧?”
程鸢新瞪圆了眼睛,内心不信崔言钰会是不分青红皂白就杀人的人,但锦衣卫的名声的又让他有些迟疑。
最后知道自己身份藏不住了,他跺跺脚,小声威胁道:“你也是知道我是皇子,以下犯上,你不要命了?”
崔言钰勾起眼尾,笑了一声:“殿下这是承认了?”
程鸢新只给了他一声重重的“哼!”随即板起小脸,被崔言钰戳破身份让他猛然间头脑空白一片,寻思半晌,他眼眸亮起,放狠话道:“你要是敢说出去……”
他倏而拔腿就要往卫阿嫱所在的柴房那跑,“我就把你是崔言钰的事告诉娘,你盗用陆行止的身份!”
崔言钰眼眸一缩,他不知道小胖子已经认出他的身份了,手臂一揽将人拢至自己怀中,眸中星光闪烁,问道:“殿下认得我?”
“自然是认得的,崔同知!我在父皇那见过你,你那张脸十分好记,松手,我告诉娘去。”他蹬腿。
“殿下愈发聪颖了。”
“放心吧,殿下,我会护你到顺天府的。”
崔言钰又道:“你我皆遭受了暗算,无人可信,合作吧殿下,嗯?”
程鸢新扭动着身子,“谁要和你合作,谁知道你会受伤是因为什么,万一你骗我怎么办?”
“我受伤是因为锦衣卫里出了叛徒,待回到顺天,”他冷笑一声,“自然不会放过他们,殿下,我们互相拿着对方的把柄,合作到顺天才是双赢,想来也没人会相信,你我,处成了父子吧,你说呢?”
程鸢新瞥他,小手搅在一起想了片刻,他原本计划是隐瞒身份,靠着崔言钰回顺天,如此也算是正好,在一路这么多天,他既然已经看出自己身份,若是抓他之人,早就该动手了,当下点头道:“好。”
崔言钰放下他,指使道:“那殿下去问问卫阿嫱,何时去姑苏,我们需得尽快启程,还不知顺天府的天变成了什么样。”
程鸢新仰头看了他片刻,郑重道,“你得管她叫夫人,”而后眼睛弯起,快速说,“为了能顺利到达顺天,崔同知就牺牲一下自己的色相吧,我看阿娘对你很好的。”
说完,自己窜出房门跑去找卫阿嫱。
崔言钰冷哼,卫阿嫱对他好?他哪知眼睛看出来的?
而被他们惦记的顺天府,也确实如他们所说,变天了,张牙舞爪的粗壮雷霆从天而下,暴雨倾至。
一道闪电贯彻天地,在灰暗中照亮前路。
一柄油纸伞撑在雨幕中缓缓而动,不一会儿就走到了锦衣卫卫所之地,凡是见过此人者,皆拱手行礼,分外尊敬。
到了屋中,此人将伞收起,下雨天,他却穿了一身绣着云纹的白衣,宽袖束腰,身材瘦削,再观之脸庞,只叫人称一句好一个温润公子。
然而,他是锦衣卫。
这便有些耐人寻味,锦衣卫是武官,一位看似风一吹就能吹跑的人,是如何成为锦衣卫的,且官职不低。
原是因,大昭国选官,需得面目周正,锦衣卫在承担诏狱之责前,曾是仪鸾司,常伴陛下左右,相貌英俊便是头一条。
再看这人行事颇有世家子弟之风,被陛下喜爱也正常。
长得好的,就是升官都比旁人快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