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到这,眼里都是对灵薇的可惜,“你为何迟迟赎不了身,你自己当知道缘由,无非是无人愿意伸把手,有想救你的,也会碍于你父亲和这巨额赎金偃旗息鼓,完全当做看不见,好不容易有这样一位,善良的小姑娘,奈何碰上个你这样狼心狗肺之人。”
不给安思文插话的机会,她继续道:“我看你也不用担心她,那小姑娘是个有本事的,到了夏员外家就将其哄得飘飘然,手都没碰过,就让夏员外承诺要八抬大轿娶她进门,她还管夏员外要了一笔礼金,你猜是多少钱?”
安思文几乎是脑子转不动的附和,问道:“多少钱?”
老鸨将团扇放下,“五千两。”
“这不多不少数目一样的银子,也容不得我不多想,只怕是给你赎身用的,奈何卫家一直没来人,想必,是将银子自己收着了,这么多银子,谁不眼红啊。”
她的话似是从天边遥远之际飘下,不然安思文怎会觉得自己头晕目眩,眼前白茫茫一片,甚至出现了幻听。
她一个小姑娘,怎敢孤身一人来这妓坊?
他问她能不能给自己赎身时,她不是没有答应吗?
如以往每一个同情他的人一般,只要一涉及冒着得罪人的风险,掏出全部家当为他赎身,就当没听见一样。
为何,要给他赎身?
为何,要对他这么好?
雪花簇簇落在枝头,宛如盛开的花朵,他的头上,肩上,落了一层轻雪,伸手接过,晶莹剔透的雪花触之温暖变融化成了水,就像日夜照料他的灵薇,似水般温柔。
外面人的欣喜,都与他无关。“天啊,这是雪吗?我们姑苏竟然下雪了!”,“我这还是第一次见到雪。”
他不知自己是如何回到住所的,身上的伤本就没有好全,是他自己非要拖着病躯来这寻一个答案,结果扎得他心鲜血淋漓。
翻出这些年偷偷给自己攒的赎身钱,他重重呼出口气,在冰凉的屋里形成哈气散开。
第二日,晨曦破晓,他便动身前往江木匠的小院,灵薇告知过他,卫阿嫱就在这里给人当帮工。
他打算去询问江木匠卫阿嫱家在何处,他要找她,既然她的夫君是锦衣卫,那一定能将灵薇从夏员外手中要出来,谁不怕锦衣卫。
可没有想到,到了江木匠家,他见到的就是埋首在屋子里,像无事人一般依旧在做木工的卫阿嫱。
那一瞬间的震惊和愤怒直冲他的心窍,自从轮落至此,他看淡生死,几乎再没有因外事而生气过,此时用怒发冲冠来形容他都不为过。
他当即一声厉喝:“你竟还有闲心在这做活,灵薇都被抓走了,你不心疼,想着去救她?”
“她真是不该为了你主动跟夏员外走的,若是她知道你根本不拿她的生死当回事,她定会后悔自己所作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