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他走后,城门口的人们才觉得重新活过来了。
卫阿嫱在衙役催促下,方才缓缓撑起身体,手心被石子硌出血,顺着指尖滴答滴答落在土中,又被细雨打散。
她垂眸看了划伤的手一眼,不在意般用另一只完好的手拂去还粘在上面的石子,随即毫无留恋般顺着官道朝前走去。
身后这座对旁人来讲,是小意温柔、江南水乡的扬州府,于她而言却是埋葬了许多姐妹的人间炼狱。
如今终得跳出苦海。
人与城都再不相见。
走在田野间的卫阿嫱,背脊直的如一柄锋利宝剑,她渺小的像一只蚂蚁,但蚂蚁认准的路,只会永不停歇一直往前走去。
她不是那位只需露面就令人心惊胆战的陆同知,权势地位她样样没有,有的只是牢不可摧奋力挣扎,要好好活着的决心。
被卫阿嫱羡慕的崔言钰,并不知自己已经成为了她的目标,他几次搜寻二十三皇子程鸢新未果,已经开始怀疑这次来扬州的锦衣卫,有人被宫里的人收买了,回去需得好好彻查一番。
八岁稚子失踪多日,凶多吉少。
他尚在思考,扬州知府无事不登三宝殿,过来拜见了。
扬州知府看了一眼崔言钰的样子,又赶紧低下头去,不管见了几次,他都不习惯崔言钰现在这番样子。
怎么会有人将被火撩了的头发,上药包扎,难不成还能长出血肉来。
崔言钰只慵懒抬了下眼眸,压根没有起身的意思:“金知府前来寻我,有何要事?”
扬州知府赶紧道:“同知功绩斐然,论抓捕能力,自然在我之上,还望同知能帮下忙,将我那不孝女阿嫱捉回来。”
睨了他一眼,崔言钰才起身,“既然如此,你且出去等我。”
“是,同知。”
扬州知府为何一定要将阿嫱捉回来?在那场烧了书房的大火发生前,那个阿嫱是否拿到了什么会让他致命的东西。
不紧不慢地净了手,崔言钰将自己头上的纱布揭下,每一根头发丝都被他仔细抹上特意调制的养发膏。
那曾被撩过的地方,已经被他断掉,但火场里温度过高,头发经过烘烤,有些发丝已经发生卷曲。
摸着质感粗糙的发,他冷笑:“扬州阿嫱。”
屋外阳光刺眼,他眯起眸子,询问扬州知府他们都搜寻什么地方了。
扬州知府一一作答,还道城门口一直都派人守着,但一直找不到人,就连府里都又搜了一遍,然而一无所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