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比金州要冷很多,夏冬晖抽了抽鼻涕,徐徐道:“是固安公主派人往金州捎了信儿,我这才知道你能认祖归宗了。知州就连夜派人收拾家当,顾了车马,将我们一家老小拉到了京城。”
“……公主?”
夏泽心头一颤,京城往来金州最快也要十数日,这期间他可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
细细一算,好似能跟姜丞消失的时间对的上,他问:“公主派的人可叫姜丞?”
“正是。”夏冬晖点头,“姜郎带了公主亲笔信给知州,昨日将我们送到了太尉府,一路上倒是不赶。”
原来是这样。
夏泽了然,他当时还怀疑姜丞的去向,没想到竟然是被派往了金州。惊诧之余,有温暖如星星燎原荡漾在心涧,这个惊喜委实让他感激万分。
他没想到公主竟然如此体贴,让他恨不得现在就将其拥之入怀。
失神之余,夏冬晖拉住他的胳膊,“快去看看你外祖吧!”
夏泽敛起神思,快步走到夏广顺身边,撩起大氅半跪在地上。
“外祖,我是泽儿,这些年我好想你。”他声音发颤,抚摸着夏广顺那双形若枯槁的手,忍了又忍,才将眼眶里的盈热憋回去。
然而夏广顺看看他,一句话也没有,只是含着浅浅的笑意。
夏泽看出了他的异常,诧异的唤了声:“外祖?”
“你外祖这些年,有些不认人了。”夏冬晖讪讪解释着:“身体倒是健朗,就是神志混沌。”
离开金州时,夏泽才七岁,那时夏广顺还是个精明干练的商人。
如今感觉不过弹指一挥间,就变成了须发花白的老人,夏泽眼角低垂,满心怅然,像小时候一样趴在他腿上,仰着脸望他,“外祖,你还记得我吗?我是泽儿……”
再诚挚的呼唤也掀不起任何波澜,夏广顺依旧笑盈盈的,不言不语。
夏冬晖叹气,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你外祖能来到京城看到这一幕,也算圆满了。”
若不是这样自我安慰,还有他法吗?夏泽擦了下眼角,紧紧攥住夏广顺的手。
大老太爷看了眼天色,提醒道:“时辰差不多了,可以开始了。”
夏冬晖用袖阑拂去面上的残泪,清清嗓子说:“公主在京城赐了宅子给我们常住,以后有的是时间叙旧。快去吧,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宅子?夏泽一愣,眼中的情绪有些晦暗不明。
在大老太爷的再次催促下,他这才缓缓起身,随着指引站到了正堂门前一丈远的地方,身姿挺秀,眸光灼灼的望向堂内林立的牌位。
“礼启——”
大老太爷虽然是位古稀老人,喊起号子来却声如洪钟,震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