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理学家一面骑着马,一面谈着当代的种族歧视问题。关于这个问题,只有一个结论:就是大英帝国的殖民制度要征服弱小种族,要把它们消灭在它故乡。这种惨酷的趋向随处可见,只不过澳大利亚日见明显罢了。
在殖民初期,从流犯到移民都把黑人当作野兽看待。他们大肆驱逐土人,枪杀土人。他们屠杀土人,需要法学家的论据,因而振振有辞地说:大洋洲的人民是&ldo;化外顽民&rdo;,杀死这些贱货不算犯罪。悉尼的报纸甚至建议过消灭土人最有效的手段,就是大规模地毒死他们。
由此可见,英国人开拓他们的殖民事业是通过屠杀土人的手段来实现的,他们的残暴是惨绝人寰的。在印度,消灭500万印度人;在好望角,100万霍吞脱人口剩下1万。他们在澳大利亚的作法,并没有改善,大批的土人不是被虐待死掉了,就是因为饮酒过度而丧命。诚然,英国当局也发布过通告,制止几个杀人成性的伐木人的行动。但是他们规定:一个白种人如果割掉一个黑人的鼻子或耳朵,或者截下黑人的小拇指做&ldo;烟杆&rdo;,会受鞭责处分的。然而,这点威严并未吓倒刽子手,他们反而更大规模地干起杀人生意,有时甚至灭绝整个部落。只举凡第门岛为例吧,八世纪初岛上有五千土人,到了1863年只剩下7人了!最近《火星报》居然还报道了一条消息,说最后一个塔斯马尼亚人逃到哈巴特。
地理学家的一番说话,并没有受到爵士、少校和船长半个字的反驳。纵然他们是苏格兰人,他们也无法辨护。因为这一切都众人皆知的事实,是无可否认的铁证。
&ldo;若是在50年前,&rdo;地理学家接下去说,&rdo;或许我们会碰上很多土人,可是现在连一个土人的影子也见不到。一个世纪后,土生土长的黑人恐怕将要绝迹了。&rdo;
是啊!所谓的&ldo;黑人区&rdo;并没有黑人,甚至连他们的宿营或草棚遗迹也没有。太可怜了。荒野过后是树林,树林过后又是荒野,越走越荒凉,越走越冷寂。甚至连个生物,就是一头牛或一匹马也好,都仿佛不到这僻远的区域里来。然而,这时候小罗伯尔却在一丛桉树之前停住了,叫道:
&ldo;看!一只猴子!&rdo;
他一面叫,一面用手指着那小动物,那动物在树枝上跳来跳去,矫健惊人,一会儿在这棵树顶上,忽而又窜到那棵树顶上,仿佛生出翅膀会飞似的。难道这地方的猴子也会飞?和传说中狐狸长出一支蝙蝠翅膀一样吗?
这时牛车停下,大家还没有看清怎么回事,那动物在桉树尽头消失了。一会儿,它又象闪电一般跳下来,在地上跑着,一扭一拐,伸出长胳膊抓住大胶树的光树干。这树干又高又直,而且光滑,抱也抱不上去,只见那猴子拿出一种象斧子一样的东西,先在树干上砍出许多小凹坑来,然后,借着等距离的小凹坑爬上树顶的枝杈。几秒钟后又钻到密叶中了。
&ldo;奇怪!这是什么猴子呢?&rdo;麦克那布斯自言自语。&ldo;这是猴子么,&rdo;巴加内尔回答他,&ldo;这就是澳大利亚土人啊!&rdo;
大家还没来得及耸肩对伟大的地理学家的话表示质疑,忽听到不远处响起一片叫声。旅客以为发生意外,快马加鞭,走出约100米远,他们出乎意料地到达了一座土人的宿营地。
多么凄惨的景象啊!那十来间用大块树皮做屋顶的草房,当地人叫&ldo;骨尼窝&rdo;。他们在穷困的压迫下,简直不成人样子了,叫人看了作呕。那里共有30来人,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小孩,披着破烂的袋鼠皮。牛车一到,他们想逃。幸亏,艾尔通用了几句莫名其妙的土话,他们似乎放心了。他们半信半疑地围了过来,仿佛牲畜见了家人给它们东西吃的样子。这些土人,身材矮小,皮肤晦暗,并不黝黑,却象被煤烟熏过一样,头发乱得一团糟,胳膊长得很长,肚子挺出,满身的毫毛和纹身,有的人身上还留有在丧礼中割掉肉而形成的伤痕。那副嘴脸,也不知造物主怎么刻画的他们的肖像?真是难看到极点了。
海伦夫人和玛丽小姐下了车,向这些可怜的人伸出手,散东西给他们吃。这些土人狼吞虎咽,和饿死鬼脱生的一般。这样一来,土人把这些旅客当作神灵看待了,因为澳大利亚土人信奉迷信,说白人本来都是黑人,只是死后升入天堂,才变成了白人的。
在这些土人之中,两位女客特别对妇女感到怜悯。大洋洲女子的处境,真是苦得不能再苦了。大自然就象后母一样虐待她们,甚至都不给她们一点妩媚的风姿,她们只是被人用暴力抢来的奴隶,结婚的礼物只是换她们主子经常握在手里的那根&ldo;华狄&rdo;的一顿毒打。所谓&ldo;华狄&rdo;的一顿毒打,也就是大洋洲人用的战棒。结婚之后,马上变成了少年老太婆,流浪生活中的一切苦事都是她们做,她们一面抱着裹在蒲包里的孩子,一面背着打鱼和打猎的工具,同时还要带着织网用的原料‐‐&ldo;蜜翁&rdo;草筋。她们要供给一家的粮食,这&ldo;蜜翁&rdo;乃是一种似麻的野草,除此之外,还要捕蜥蜴,捕袋鼠,捕蛇,直追到树顶上去捕;她们还要去砍木柴,去剥下盖棚子用的树皮;她们和牛马一样,从来没尝过休息的滋味,吃呢,只是在主子吃完之后,吃一点主子剩下的不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