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do;平安扣是我妈妈给的,小时候羡慕哥哥有玉,就很努力地考了第一名,跟她要了这个作为奖励。&rdo;章随慢慢地说。
&ldo;其实我从小到大,物质上很富足,妈妈忙着培养哥哥,爸爸忙着做生意赚钱,我一个人和爷爷奶奶住在平川,他们偶尔想到我会觉得亏欠,就给很多零花钱。&rdo;
但沈佑心知道,实际上章随是个物欲很低的人,他一直过着的就是很简洁的生活。
章随和沈佑心很不一样,最简单也最直观的例子就是,章随点咖啡永远只点同一款,而沈佑心总是喜欢尝试新品。
&ldo;我很喜欢那枚平安扣。&rdo;章随笑了笑,&ldo;那天正好哥哥在上课,妈妈就拉着我的手,带我去买了这个平安扣。&rdo;
沈佑心听着鼻酸,章随很少剖开自己,认识他的人会觉得他很冷漠,不近人情,连母亲去世都不掉眼泪。甚至他自己都说自己心冷。
但在沈佑心的记忆里,章随是很温柔的人,他会记住他所有的一时兴起,然后做好计划,一件一件为他实现。哪怕最后浪费了时间又玩得不高兴,章随也从来不抱怨。
&ldo;后来我初中考到了吴江,跟着外婆住,那段时间很开心,因为周末大家都要来外婆家里吃饭。&rdo;章随深呼吸了一下,回头看沈佑心,&ldo;我说得是不是有点无聊?&rdo;
沈佑心摇摇头,认真地回答他:&ldo;一点都不无聊,我很想听,你多说一点。&rdo;
&ldo;外公很喜欢喝酒,我妈每年都做杨梅酒,哥哥一杯就倒所以从来不喝,我就陪爸爸和外公喝。&rdo;章随轻轻笑了笑,&ldo;我的酒量估计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rdo;
&ldo;杨梅酒很好喝,又酸又甜。但我初二那年哥哥去世,我妈就再也不做杨梅酒了,亲戚说她好像变了一个人。&rdo;章随皱起眉。
沈佑心走到他身边,靠近他,两个人的胳膊贴在一块儿,影子融在一起。
&ldo;哥哥去世之后过了一段时间,她突然要我转学,没和任何人商量,让我马上转去新区l中。她跟外婆说,他们学校初中部直升高中部会比较容易,毕竟本校学生是给优惠的。如果我在吴江读初中,按照我的成绩,不一定能考上l中。&rdo;章随叹了一口气。
&ldo;外婆劝她再考虑,她觉得突然转学会影响我的心情,毕竟我不太合群,好不容易我在吴江有了自己的朋友,也很喜欢班里的老师。&rdo;
&ldo;但我妈妈不愿意,她说学生只要管好学习就行了,就是老想这种有的没的,我才比不上哥哥。最后外婆也没办法,我就转了学。&rdo;
沈佑心看着地上的影子,说:&ldo;学姐跟我说,初中的那个班小团体很厉害。&rdo;
&ldo;嗯,初中生,青春期小心思多,我是个外来的,性格又不好,所以很不受欢迎。&rdo;章随轻描淡写地说。
&ldo;后来到高中,分科之后的班级竞争大,好学生为了拿奖或者比赛的事也会搞小动作,我转到新区之后就一直不怎么开心。那个时候我妈确实挺极端的,因为刚转过去我成绩不好,她就接受不了,她管我管得很严格,直到我上了高中,成绩好了,她才好一点。&rdo;
&ldo;这些事我没跟你说过,一个是觉得已经过去了,没必要提,另一个我也说过了,那时候自尊心强,不愿意让你觉得我很可怜。&rdo;章随没什么表情,他很诚实地说,&ldo;如果今天没喝酒,我可能也不会和你讲这些话。&rdo;
&ldo;章随,你别总想着自己承担,自己消化,可能以前的我很不靠谱吧,不能给你安全感,但现在不一样了。&rdo;沈佑心看着他,眼睛很亮,&ldo;我起码是个可以解决很多事情的合格的成年人了,你要相信我。&rdo;
章随点点头:&ldo;我知道的。&rdo;
&ldo;我以前其实很希望你离了我什么都做不好,这样你就不会离开我。&rdo;章随深吸一口气,有些低落地说,&ldo;但我不敢让你知道,原来我是这么自私阴暗的人,所以一开始你说你应该会出国,我就强行让自己表现得很大度。&rdo;
章随不敢看沈佑心的眼睛:&ldo;我很希望你能为了我留下来,哪怕我知道这是不应该有的想法。&rdo;
沈佑心感受到章随手心里因为紧张出的汗,于是他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很轻松地讲:&ldo;看来我们两个都不太会谈恋爱,以前我总觉得你不够在乎我,老是故意气你,就为了让你因为我生气或者不开心,好确认你很喜欢我。&rdo;
章随安静地看着他,说:&ldo;沈佑心,我只喜欢你。&rdo;
沈佑心心脏猛得一撞,他有点难以置信地看着章随,小心翼翼地问:&ldo;那我们分手之后呢?&rdo;
章随笑了下,他看着沈佑心的脸,突然觉得有些醉,他说:&ldo;我们分手之后,我在努力地忘掉你。这件事的副作用就是,我没办法喜欢别人了。&rdo;
沈佑心感受到一阵尖锐的鼻酸,他赶紧自己都要哭了,他哑着声音说:&ldo;那如果我不回来了呢?怎么办?&rdo;
章随停下脚步,伸出手,摸了摸沈佑心的耳垂:&ldo;很简单,我就这样一个人在苏州一直生活下去。&rdo;
章随说得没有一点犹豫,他早就设想过这件事无数次,他安安静静地一个人生活,等到所有亲人离世,他也尽到了自己的责任,那个时候他应该很老了,或许真的可以忘记沈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