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安瑜还是不说话,她又挂上笑脸,盈盈地看向沈清寒:“是清寒吧?我们家小瑜经常在家和我提起你呢,说和你特别合得来。”
安瑜心里有一个小人在疯狂地呐喊:她没有!她根本就没有在家里提过他!
可她不能说出来。
可悲的是,听到这种谎言之后,除了愤怒之外,她居然还生出了一丝期待和恐惧。
他听到这样的话,会是什么反应呢?
会反驳,还是承认?
于是她的视线悄悄地,一点一点地,从脚尖往上挪,视野里渐渐出现他的皮鞋,长而笔直的腿,窄腰,辽阔的胸膛,以及像星星一样闪耀的眼。
安瑜愣住,他也在看她啊。
他居高临下的,眼神虽然没有暖意,却看着她,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然后转头对他父母道:“安伯父、安姨里面请。”
安瑜鹌鹑般跟在安父安母后面,窃喜如蔓藤疯涨,爬满整个心脏。
然而随之而来的便是深深的自我厌弃。
好烦啊。这样好的他,正在被自己的父母利用着。
她无声沉默,即是另外一种加害者。
觥筹交错的宴会里,吃饭从来不是重点,交际才是。
安瑜跟在安父后面和若干同学的爸爸妈妈交涉,目光却不可控制地寻找沈清寒的身影。
大概是热,他脱掉了黑色的外套,整整齐齐地搭在手臂上,手边扶着一个穿着红色旗袍的女人。两人很亲密地正在低语,女人大概是沈清寒的母亲。
果然,很快就看见沈清寒的父亲走到两人身边,他对沈清寒说了些什么,沈清寒穿上外套,退后站在两人后面,沉着脸不言不语。
终于应付完一干熟悉的叔叔阿姨,安父向安瑜使起了眼色。
安瑜低下头,看着果汁杯里荡起的一圈又一圈,躲避掉他的目光。
安父低沉沉的声音暗含威胁地在她头上方响起,“安瑜。”
安瑜头一次觉得他这充满威严的声音没有那么可怕了。
她巍然不动。
安父拿他没辙,给安母使了个脸色。
安母便维持着笑容拉了拉她的手臂,道,“小瑜,跟我去一趟洗手间。”
有些讽刺,安瑜心想。
原来安父能对她做的,也不过如此啊。
安瑜无所畏惧地跟着安母往外走。
空无一人的长廊上,安母停住脚步,那虚假的完美笑容终于撤了下来,皱眉道:“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