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赙仪念完,便要落葬了,哀乐声诵经声齐齐响起,哭丧声亦是绵延不断。
这段时间,太子妃早已把泪水流干,本以为再哭不出来,可当她看到太子的灵柩移到柩车上时,眼泪又滚滚流下。
一时之间也不知是在哭太子惨死,还是在哭自己。
呼天抢地的哭喊声响彻天空,太子妃几乎站立不住,却还跟着柩车跑,被她身边的宫女拉住,宫女一边哭一边劝慰着太子妃。
而站在建丰帝身边的皇后早已眼眶干涩,目光空洞,竟是再也流不出一滴泪,她望向太子妃,内心绝望蔓开,又夹杂着一丝认命后的颓然。
太子妃这一胎约莫是保不住了。
柩车缓慢地往太庙外而去,所有人跟着建丰帝和皇后,为太子送葬。
那日的风极大,好似要将人吹翻了去,身上的麻布被吹到空中,猎猎作响,哀乐和诵经声延绵不绝。
一路行至西园陵墓,里头太子的墓地已然准备好,建丰帝下令只留太子亲近之人进入,大臣们皆在外候着,沈惊寒倒是跟着一起进去了。
太子的灵柩下葬时,太子妃哀恸至极,竟是当场晕了过去。
随行的太医过来为太子妃施针也无法使其醒过来,建丰帝的脸色不太好,下葬后,半点没提太子妃和她腹中的胎儿。
做完最后的奠仪,建丰帝竟是头也未回,径直离开了,最后还是皇后派人过来将太子妃好生送了回去。
只是这腹中的胎儿到底是没能保住。
沈惊寒回到逍遥轩时已是月上柳树梢,他神色极为倦怠,进了屋也未说话,只静静地坐在桌前,眸色暗沉。
他手里攥着一张纸条。
是他回宫后突然在他身上发现的。
纸条上是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太子死了,给你报仇了,开心吗?
沈惊寒紧了紧拳头,突然起身,将那张纸条凑到烛火旁,亲自点燃,火光在黑瞳中燃烧,像是要把那抹浓黑尽数吞没。
火焰几乎要烧到沈惊寒的手,而他却丝毫未觉,阮棠梨走过去扯了一下他的胳膊,沈惊寒一时不察,松了手,那火苗顿时将剩下纸张烧尽,只留下一点暗沉的灰安安静静地积在地上。
“手烫着了没?”阮棠梨面色紧张地把沈惊寒的手心打开,却见到他白净的指节上微微泛红。
“你怎么不小心一点呀,你看这里都红了,疼不疼?我给你吹吹?”阮棠梨看着那块红色,又是担忧又是埋怨。
沈惊寒动了动手,将手指伸到阮棠梨嘴边,静静地看她:“你吹。”
“……”他这么坦然,倒是让阮棠梨有些不好意思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