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处一片荒凉。
少女的身影已经完全蒸发,空气中没有她的气味,她的声音,她肌肤的温度,她看向他时淡淡的蔑视的眼神。
苏宁慎慌了。
黑色的皮鞋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不断地往前奔跑,粗暴地拨开人群,大风灌进他的身躯。他的衣服被风吹得鼓胀起来。儒雅的外貌也变得粗粝。
没有声响。
闲言碎语裂在空气中,耳膜似乎失聪。
他为了追寻那一抹幻觉,脑海深处深深的痛觉,在风中遗失了她。
他感觉有什么巨大的悲伤往胸腔涌来,一股一股,像大海深处发出的寂静的声响。海上的人不会听见,但它仍一直做黑暗里回环往复,天地倒转也仍隐秘地流动着。
那股神秘的力量,太强大,浓墨浓墨的黑,足以摧毁所有。他的心被刀割了一样,一下一下,无止尽的鲜血淋漓。
他感觉,这次。真的不同。
他不能失去她,一次也不能,即使两个人痛苦。他甘愿无止尽的误会、猜忌、怨恨、纠葛贯穿着他们,也不愿他们在时光的长廊中冰释前嫌却阻隔万里,再也没有相逢的可能,不会再相交。
他要看着女孩的容颜。一直在,他才能够安心。这是让他看到远方的希望。甚至维持他活下去的火苗。
这种爱情的力量是深刻的,穿越了时间与永恒。早过了甜腻或冷淡的时期,他只要那种幻觉,沉溺于自己铸造的的安稳之中。
“孟登,派人去找安锦鲤,越多越好,明天早上我必须见到她。”
苏宁慎跑过了江河,越过了人群,最后伫立在清冷路边的是狼狈而疲惫不堪的他。
眼里的光仍然深沉不可莫测。在黑夜里也熠熠发着黝黑的亮光。
苏宁慎靠着路边的栏杆,把手机贴在耳侧,轻微地喘着气,寂静地听着手机屏幕后的一举一动。
好像对面就是安锦鲤一样。
几分钟的沉默。苏宁慎并不焦急,好像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他已经做好了准备,想一只休憩已久的兽一样,蓄势待发,准备随时出发。
“好。”孟登声音很轻,如水一般轻轻落入他的心底,掀起一丝几不可微的波澜,随后很快归于平静。
苏宁慎挂了电话,抬头看天上血红的弯月,从包里抽出一只烟点燃,放进嘴里没吸几口就扔在地上狠狠地踩灭。
他俯下身急促地咳嗽起来。
为此,他不计一切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