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阳瞄了一眼,没憋住,笑了,“那本太医就赏你这‘假太监’一个面子吧。”
景阳把‘假太监’三个字说的极轻,几乎是贴着贺彦瑞的耳朵吹出去了,贺彦瑞听了更是笑的无奈。
半晌才恢复了淡然平和的常态,将一只黑色的令牌交到景阳手上,“好,那说好十五的中午你出宫来内城城郭旁边的揽云酒楼,那是东厂的势力,晚上我送你回去。”
景阳接了令牌一看是东厂督公的锦衣卫密令,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出宫了。
“好,那就说好了。”景阳拿到令牌心情不错,朝贺彦瑞摆摆手,“贺督公拜拜,坐等明天蹭你的饭,么么哒。”
转天便是元宵节,景阳早起给太后请安隐隐听到有震天号角的声音,心想宫外大概在准备什么祭奠或者节目,也没放在心上。从皇后宫的坤宁宫里请脉回到太值房以后就准备换衣服出宫去揽云楼。
“景阳姐,皇后娘娘宫里的彩月姐姐来了。”
景阳请彩月进来坐,彩月原来是帮皇后送人参来的。
“一直说让景医官用这个参给娘娘下汤,早上娘娘惦记着正北侯出征的事,给忘了,这回又差我给送来了。”彩月笑盈盈的放下盛放人参的盒子。
景阳一听“出征”两个字立刻傻了眼,“出征?正北侯今日出征了?还没过十五啊!”
彩月没发现景阳着急,笑了笑自顾自地说:“景医官没听到早上的号角声吗?那就是送正北侯和他部将的征角声啊,虽然已经不是大军出征了,但是正北侯是主将,这号角就是皇上亲赐的。”
“正北侯回朔方了?早上就走了?”景阳蹙着眉心喃喃的说。
“也不算早,不过要说着急可是够着急了,听娘娘说昨天皇上收到北边的军报,说是蒙古人趁咱们年节打过来了,所以皇上立刻就让正北侯回去铜铃大军,今天刚过巳时就走了……”
景阳心里惦记着北海绿东珠,哪里还有心思听彩月把话说完,拿着贺彦瑞的令牌就跑向御马监。东厂督公的调令宫里的下人谁敢质疑,立刻选出一匹好马送景阳出了宫门。
景阳一路快马加鞭,别的事情什么都来不及想,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追上正北侯拿到绿东珠,不然等他去了北地山高水长,谁知到什么时候才能拿到呢!
景阳在是上次出宫在疫区才跟学会骑马,从来没有跑过长途的她,竟然一口气追了正北侯两个时辰,等追到正北侯已经是傍晚时分了。
远离京城的官道上,荒草天天,夕阳向晚。正北侯与他手下不多的几位将领正在官道旁边的长亭休息,见到快马而来的景阳不觉一怔。
“正北侯,侯爷……”景阳翻身下马,觉得腿都都有些麻了,海面前加快脚步朝正北侯走去。
正北侯立刻出了长亭,伸手扶了她一把,讶然道:“景医官这是,从宫里而来?”
景阳点点头,虽然长久的骑马让她屁屁颠成了几瓣,但好在脑子没有颠坏,才不会一见对正北侯就说:我是来找你要绿东珠的。
“侯爷要走,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昨天等了侯爷很久都没等到您,今日快马加鞭前来给侯爷辞行。”
正北侯随意一笑道:“军务紧急,实在不能久留。我以为景医官听到号角声知道我要出征呢。”
“怎么会,我要知道必来送侯爷。”景阳微喘着气说。
正北侯拉他在长亭里坐下,拿水袋递给景阳,“这是何必呢,这样远。”
“不远不远。”景阳呛了口水放下水袋连忙摆手,“送侯爷多远都不算远。”
正北侯笑了,轻叹一口气,“虽然知道景医官是为什么而来,但能见到景医官,晏昕知足了。”
景阳一怔,却看到正北侯从衣襟里拿出一只不大的锦盒,“皇后娘娘跟我说过,你求她赏你绿东珠,现在这东西在我这里,你之前为什么就不开口要呢?”
“我……”
正北侯抬手制止她道:“景阳,你与我见外了,如果你要的话我绝不会不给你。”
景阳心想正北侯真是想多了,她是想开口要来着,但是这不是没赶上时候么。
“原谅我自私了,其实早上我想过把绿东珠留给你,但是,我以为你会为了这颗珠子送我一程,但是很遗憾没能看到你,我就把它呆在了身上,我想或许能做个留念呢,有它在,你还能想到我。”
“侯爷,我这样来追你不是为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景阳还说是为了珠子来追正北侯那可就太混蛋了,虽然是作者君塑造在书中的人物,可是如今他也有血有肉有感情活生生的站在了自己的眼前。如果谎言能够令人欣慰,何不继续善意的谎言呢。
“我知道。景阳,谢谢你来,还是那句话,临走之前能看到你,晏昕知足了。”正北侯将盛放绿东珠的锦盒放在景阳手心,双手拢住她因在寒风中握紧马缰而冰凉的手。
“后会有期,景阳。”正北侯看着她,片刻起身大步走出亭外,对部将喊道:“启程!天黑之前,赶到下一个关口!”
春节已过,但北国的风依旧寒冷,夕阳下景阳立在亭中看着正北侯的骑兵人马绝尘而去,留下的只是残阳如血,烟尘腾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