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绛雪犹豫半天,没准备好要不要问,平无奇却在小皇帝开口之前回答:“陛下,奴才打听过了,是他。”
康绛雪顿住,在问平无奇怎么知道他要问什么之前,一股强烈的喜悦冲上了心头。
他忍不住想:果真是盛灵玉,盛灵玉还是来了。随后又悔恨:盛灵玉为什么要来?宫里比宫外还要危险许多。
然而不管心情如何复杂,终归还是喜悦更多,康绛雪忍耐许久,对平无奇道:“没事了,下去吧。”
平无奇顺从地低头,在退去之前,清楚地看到小皇帝在龙床上抱着枕头打滚。就这么一眼,平无奇便笑了。康绛雪不知道这些,这一夜入睡前一直在激动地蹬腿。
抄姬临秀家成功的那天晚上他也激动,可这两种滋味还是大有不同,康绛雪说不清,只觉得又开心又忧虑,忧虑之后却依然开心。
他的心像是忽然间靠岸了。
康绛雪这一晚只睡了一两个时辰,第二天一大早却异常地精神焕发,他起得特别早,早到海棠看了都害怕:“陛下这是要上早朝?可是早朝还得一个时辰呢。”
康绛雪道:“谁说朕要上早朝?”
“那陛下这是……”
康绛雪打断道:“去内廷军备所,就咱们俩,偷偷地,别让人看见。”
海棠一头雾水,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给康绛雪裹得严严实实:“那这么早,陛下可得多穿点,小心着凉了。”
最近天气越来越冷,清晨更甚。康绛雪脖子上套了个毛绒绒的围脖,出了门还觉得凉飕飕的,海棠只穿了一层粉红色棉夹袄,状态却比小皇帝好很多。两个人一起在野草丛生的墙根底下偷跑,海棠脸不红心不跳,而康绛雪刚走到军备所人就已经开始喘个不停。
海棠关切道:“陛下,您还行吗?”
康绛雪撑着膝盖,问道:“到了吗?”
海棠道:“到了,不过这墙好像太高了,还有钩子。”
康绛雪此来是想偷看一眼盛灵玉,自然是不可能正大光明去叫门,爬墙虽然不光彩,但也是唯一的策略。小皇帝唉声叹气,对海棠道:“试试吧,朕也不是要翻过去,挂墙头上看一眼就行。”
海棠应了一声,主仆两人鬼鬼祟祟地忙碌着,前后折腾了十多分钟,康绛雪这才勉强趴到了墙头上,海棠自底下扶着他的脚,晃晃悠悠地问道:“陛下,陛下,能看见吗?”
康绛雪没有回应,因为他刚上墙头,就看到了想看的人,军备所那么多人,康绛雪本是抱着微乎其微聊胜于无的侥幸心理过来的,却没想到真的这么巧,真让他一眼就看到了盛灵玉。
其他人似乎尚未起床,院子之中此刻只有盛灵玉一个人,他穿着一件白色中衣,提着一桶冷水,康绛雪探出墙头时,正见着他将那桶水从头上浇下来,淋得浑身湿透。
那是一种光是看着都觉得刺骨的冷,盛灵玉却像是习惯了一般,一桶水过后,又自头上浇了一桶。
这个时节在大清早进行冷水浴,若不是经年累月的积累,一般人的身体根本扛不住,可盛灵玉的脊背笔直,从始至终竟是连个寒战都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