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奚山并没有多问。
酒店是一早定好的,池念洗漱,躺到床上后拿出手机开始算钱。奚山没要他给钱,这动作多少带点赌气成分,像小孩子博关注。
池念自己也知道这样太作,太幼稚,但就是忍不住在奚山面前找存在感——首先因为分别在即,这次他没时间逃避;其次,他不太相信奚山全然把自己和路上遇见的贡布卓玛当成一样的地位。
如果真是一样的客气,一样的点到为止,池念可能根本不执着。
算账算到半截开始出神,池念没注意到奚山已经洗了澡,顺便坐在了自己的床尾。他擦着头发,另一只空闲的手不老实地点了下池念的脚心。
“在做什么呢?还小声嘀咕。”
池念差点原地弹射起飞。
他曲起腿,侧身躺在一边,没好气:“能不能别动手动脚的!”
比起平时软绵绵的反抗,这次语气尤其重。奚山愣了一下,片刻后不作声地起身回到了自己的床边,不理他了。
是在生气吗?
但池念眼角偷看他时,奚山脸上没有反应出任何,面无表情。池念惹出来的尴尬,拉不下脸立刻道歉于是闭上眼装死。
脚步声又变得远,浴室里,奚山开始吹头发。池念回过神,脸上滚烫,心跳后知后觉地加快了。刚刚他被奚山一个动作刺激,差点有什么话就呼之欲出,被他咬在舌尖,最后痛的只有自己。他难过想哭,委委屈屈地把脸埋进了枕头。
“能不能别动手动脚,我要误会你喜欢我。”——后半句奚山大约不会想听,池念说出来,他们的感情就会立刻变质,让西宁的第一个晚上冰冷又无情。
他喜欢奚山吗?
池念重新自我反省,最后仍得出了肯定的答案。
与看日落时的朦胧好感不尽相同,他对奚山抱有的,除了感激与依赖,更多仍是想和他在一起的心动。而这心动经过几十个小时朝夕相处的发酵,云一样地膨胀,覆盖在他意识的任何角落,反复提醒——
你喜欢眼前这个人,你想要和他多亲近,多了解。
想要和他谈一场最好有始无终的恋爱。
你甚至因为短期内高频的心动,将这个人作为陪伴余生的幻想。
这些想法不一定就能够支撑池念未来几十年持续爱他,可至少现在,池念一想到分别,与分别后不知何时才有的重逢,就难过得说不出话。
算命先生说他的过不去的山,池念想,他的心还是被困在无人区了。
那场日落,奚山看他的眼神太致命。
池念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浑浑噩噩地睡过去的。
迷糊中,他感觉有人关了灯,帮他把被子拉到脖子处露出头,免得出气不畅。他翻了个身,那人又帮他掖了掖被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