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ldo;段叔,我没想到过你会找来。&rdo;班卓美给他倒了一杯茶。&ldo;除了你,他不会放心把恹牛交给任何人。&rdo;他不动,也不喝茶,&ldo;把那妖怪交给我。&rdo;&ldo;不。我答应了他要等到这一年的最后一天。&rdo;她摇头,&ldo;在那之前,我不会把恹牛交给任何人。&rdo;&ldo;你知道楚雅岳要拿这个来干什么吗?&rdo;他激动起来。&ldo;杀人。&rdo;她平静道,&ldo;不过未到最后一天,也许会有转机。或者我哥哥最后会放弃呢。&rdo;&ldo;放弃?&rdo;他苦笑,&ldo;我来之前跟他的谈话,会让你绝望的。&rdo;&ldo;哦。&rdo;她点点头。&ldo;把东西交给我!以后也不要再回家。段叔没什么本事,但还有一些积蓄,足以供应你今后的生活。&rdo;&ldo;谢谢段叔。&rdo;班卓美感激地看着他,可仍是摇头,&ldo;但是,不行。&rdo;&ldo;你!&rdo;他怒极,竟掏出一把枪来,指向她娇美的脸孔,&ldo;别逼我!&rdo;班卓美看着眼前黑洞洞的枪口:&ldo;段叔,小时候你常送礼物给我。今天要送我一颗子弹?&rdo;&ldo;卓美,把东西交给我!&rdo;他的枪口指得更近了,&ldo;当年是我太懦弱,没敢阻止你父亲,今天,我无论如何也不能看你往地狱里走!&rdo;&ldo;恶魔的心脏开始跳动,恶魔的眼睛将一直照看,引你走入最深的地狱!&rdo;她喃喃道,&ldo;段叔,我到现在还记得梦里那些会发光的小人儿,圆脑袋,蝴蝶一样的翅膀。&rdo;他的额头渗出冷汗:&ldo;卓美,你不能变得跟你哥哥一样疯狂!&rdo;&ldo;我们是双胞胎。&rdo;班卓美晶亮的眼睛直视着他,&ldo;被诅咒的孩子。&rdo;&ldo;卓美,现在回头还来得及!&rdo;他几乎是咆哮了,&ldo;你父亲已经为他的错误付出了最严重的代价!我不想看着你们也步他后尘!&rdo;&ldo;段叔。&rdo;她的声音异常平静,&ldo;家里的事,让我们自己来决定吧。&rdo;&ldo;不行!&rdo;他大吼,枪口抵到了她的额头。她笑笑,用手指挪开枪管,起身走到窗边:&ldo;段叔,我跟你一样,都是容易害怕的人。好多事我们以为是退一步海阔天空,可是退的次数太多,就把什么都退没了。当年若不是你对我父亲唯唯诺诺,害怕失去盼望中的好生活,他是没有机会把那些钻石带出来的。&rdo;他仍然举着枪,机械而木讷地站着,充血的眼睛红得厉害。&ldo;卓美,你到底想怎样?&rdo;他放缓了声音。&ldo;不怎样,你走吧,去过自己的生活。就当我们死了。楚家不欠你,你也不欠楚家。&rdo;他死了般地沉默着,僵直的手臂抖动得越来越厉害。砰!一声枪响,惊碎了夜空。7&ldo;ok!就是它了!带走!&rdo;寒风凛冽,积雪遍野的山中,兴奋的声音在四周震荡。她疲倦地坐在一块石头上,轻轻抚摸着手背上一个个仿佛灼伤的红斑,除了手上,脸与身体,此刻也布满了这样的痕迹,并不致命,但很疼。她抬起头,看着前方那群穿着黑色登山装的男人们,抬着一个密闭的玻璃箱子,兴高采烈地离开。那群人里,有她的父亲,还有哥哥。普通人眼里,箱子里空无一物。但在她的眼里,箱子里到处是飞溅的血液,一只通身雪白、额上生着独角、豹一样的生物,半睁着血红的眼睛,无能为力地蜷缩着,身上布满弹孔。忽然,它费力地抬起爪子,拍在箱子上,口里发出呜呜的悲鸣,绝望的眼睛里出现的最后一片景色,是飞扬的雪花与斑驳的光线,还有那个也在望着它、孤身坐在空旷处的姑娘。独角兽是雪山伸出的妖怪,长得凶恶,却吃素不吃肉,血是它唯一的食物。它生活的区域,没有暴风,没有雪崩,宁静安谧。曾经,它也从狭窄的冰缝里,托起被困住的动物,或者迷路人。行踪也就这样暴露了。每一次的捕猎,父亲都说是最后一次。可每次又在捕猎成功的兴奋中,把自己的话忘得一干二净。最后一次。她吸了口气,在心里说着,拳头攥得这样紧。拍了拍身上的积雪,她拾起落在一旁的背包,起身跟上了队伍。背包的暗格里,有一根雷管。人人都道父亲是商界奇才,却不知这个顶着各种光环的男人,有个别样的&ldo;爱好&rdo;‐‐&ldo;收集&rdo;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