弯月隐入层层云霭,剩下颗星子散落在天际。
在满街灯火中,仍然亮得出奇。
戚昀并不反驳她,只是轻笑两声。
“官场中人总会为自己的利益对她褒贬不一,但”他顿了一下,扬手指着天边最亮的那颗北极星:“我心上的殿下,就如同这颗星。”
唯一亘古不变,引路的星。
“……”
孟怀曦握着调羹,突然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真正的她,哪里会有那么好呢?
就像前人说的,玩权术的人,心最脏。
“一点议论算什么,便是铺天批驳、满谭污水,只要稍加诱导,都可以成为改天换日的助力。”孟怀曦吃上一口酥酪,这样说:“和光同尘,因势利导,这才是聪明人的做法。”
细嫩完整的奶皮被调羹囫囵捣碎,她抬起头忽地笑了一下:“且不说流言如何,就算是天上星,也有被乌云遮蔽的一天。若如此你待如何?”
眼前的小姑娘显然心神不宁,连自个儿唇边浮着一圈细碎的白沫也没有发现。
“黄天没有能力庇佑星辰,自该有苍天当立。”他从袖口里拿出一方巾帕,绣着一个小小的萤字。“即使不大容易,若为她,便没有什么不可以。”
戚昀一哂:“我这片苍穹之下——”
柔软的手帕拂过唇角,孟怀曦听见他说:“永无阴云。”
接近三更天,涯石街很安静。
只剩下门口卧着的石狮子依旧尽忠职守。
戚昀同孟怀曦一路走来,竟是一个人影也没有瞧见。
半盏茶的时间便到孟府门口。
孟怀曦提着酒,仰头望着绿瓦飞檐,突发奇想:“坐在屋檐上喝酒,是个什么滋味?”
电影电视的世界里,总是有酒有人有屋檐。
便是剖白心迹,没有屋檐上那块地,总就不大圆满。
她从前荒唐是荒唐过,但到底还计较一个皇家颜面。皇宫殿上的瓦片可比同福客栈的气派得多,只是可怜她眼馋了许多年,还是没有机会坐上去试一试。
戚昀没说话,只探臂揽过她的腰肢腾身一跃,轻松越过朱门坐上房檐。
晚风拂过,寒气覆上裸露在外的皮肤,腰间的手掌却很烫很烫。
孟怀曦眯起眼睛,心跳好像漏了一拍。
但戚昀很快收回手。
他双掌搭在膝盖上,脊背挺得笔直,看不出半点孟浪。
孟怀曦拍拍泛红的脸蛋,道:“我家这瓦片比起你以前坐过的,感觉如何?”
戚昀失笑,她对他的误会简直一发不可收拾。
他叹一声:“心情不同,我想不出如何比较。”
“也是。”孟怀曦赞同点头,拎着酒坛往瓦上磕了下十分暴力地拔出酒塞,给他递去一坛:“夜话哪能没有酒,喏,这坛给你。”
戚昀接过酒坛,皱起眉:“少喝些。”
孟怀曦却不干:“我打小千杯不醉,这两坛才哪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