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卷上墨迹并不是新成的,同鲜艳的朱砂玺印对比鲜明。裴先生致仕已久,要寻他的踪迹不容易。
这道不长不短的圣旨,显然不是一夕可成。
孟怀曦手指拂过那四四方方的墨字,眼眶慢慢红了。
他必定早有准备。
戚昀扫了一眼,主动解释道:“裴先生在山寻了个地方隐居,那地方山清水秀,我听着还不错。”
“他人还算康健,又新收了一位弟子,年纪不大,年前才及冠……裴先生说他很想念你。”
裴致桃李满天下,座下却只这一位女弟子,本也是寄予厚望的。戚昀手指挑起她肩头垂下的一缕长发,想得有些出神。
他这样絮絮说着,像极了寻常人家唠家常。
孟怀曦却觉得格外眼热。
他的珍视从来不会轻易说出口,却做得比谁都多。
戚昀在她手心落下一个极轻极轻的吻,扬眉轻笑:“我的阿萤,当然值得最好的。”
孟怀曦再抑制不住。
啪嗒,啪嗒。
泪珠从颊边滑落,正正落在那“宝”字上,晕开一小片墨渍。
“莫哭了。”
戚昀轻叹一声,指腹温柔地揩过她眼尾盈盈泪珠。
他的小姑娘很少哭,最多的也只是无声的流眼泪。这样跟小猫似的呜咽哭着,听着就叫人心疼。
戚昀忍不住自我怀疑,试问哪家儿郎同心上人诉衷肠的时候,反倒是把人弄哭的?
孟怀曦眼底像是被水洗过一样,脉脉生情。
他于是把凤印塞进她的手掌心,笨手笨脚地哄:“要是谁惹了朕的皇后不开心,尽管用印下旨申斥。”
话虽是这样说,可他这动作就好像是在教她,要是不开心尽管用这凤印去砸人脑壳。
孟怀曦没忍住联想了一下那画面,瞬间噗嗤笑出了声。她抬手囫囵抹了一把脸,泪水涟涟,跟只小花猫似的。
啊啊啊!!
太毁气氛了。
孟怀曦瘪嘴,小拳头在他胸膛间捶了一下,“你赔我的眼泪。”小鹿它又摔死了!
总算是不哭了。
戚昀松口气,捏着她的下巴向上抬,薄唇压下来,吻上哪颗肖想已久的小小泪痣。
他还低笑两声,含糊着说:“赔,这就赔。”
……
那道立后的旨意被好生收拣在南书房里。
按她的意思,当得先解决眼前的种种疑团,再论这些儿女情长的风月事。
戚昀应了,却变本加厉缠着她不放,老是借口头疼讨要“止疼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