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她稍一抬眼,中指一弹,一根细针牵着牡丹红的丝线自院外一人太阳穴穿过,无声无息,只一滴血,顺着丝线下落。
还未感觉到疼,人便已然死了,似一棵大树轰然倒地,旁人急忙去看,瞬息之间两根绣花针破窗而出,同样的方式,扎得夜风都在喊疼,待人回头,眉心只剩一点红。
针透过人脑,带着一滴血,扎在背后垂花门边。
院子里只剩下陈怀安,他慌慌张张围在三个死人旁边,看不见杀手也听不到兵器,甚至连一丝血腥味都没闻到,他后背发凉,正张嘴要喊,回头却撞见柳黛右手捏着一张绣绷,倚在而望。
她笑意盈盈,清清冷冷月下,不必矫作,自有万种风情,让心中发颤,他不寒而栗。
“陈大哥——”她娇声唤,嘴角的笑淬了毒,让人见之即死。
她提起腰间紫薇花色的百褶裙,踏着月的雪白倒影,施施然向他走来。
她是山中精怪,是梦中幽魂,更是食人的鬼,杀人的魔,教陈怀安僵在当场,身体四肢都成了旁人的东西,一丝一毫动弹不得。
她望住他,眼中有柔情似水,伸出手来,指尖在他脸侧一划,留下一道丝线似的血痕,原来她指下藏一根绣花针,不知不觉将他的脸划破。
“陈大哥,你说……我该不该留你一命?”
陈怀安抖抖嗖嗖,正想开口,却见她将食指在唇珠上一比,是个禁声的手势,“嘘——算了,我就当还他人情。”
即便那大傻子还未来得及为她背叛师门。
她就是个偏心的老师,苏长青还未着手,她就当他做完,值得嘉奖。
人情?还谁的人情?陈怀安疑惑不解,正要问,便觉着横空出现一把三百斤的大锤猛地锤上胸口,轰地一下把他五脏六腑都震碎,疼得脑仁发麻,恍然间觉着有一阵凉风过耳,他仿佛生了翅膀飞起来,却又半路被折断,重重落下,摔得脊骨粉碎。
原是柳黛抬腿,给了他当胸一脚,将陈怀安踹得摔在院墙上,当下两眼翻白,人事不省。
落霞馆安安静静,只剩轻柔的风吹过针孔大小的伤口。
柳黛捏着绣绷,轻轻一个起落,跃进潇湘苑。
果不其然,郑彤正埋着脑袋在等下绣花。
这几日未免她老往落霞馆跑,郑夫人吩咐女红师傅给她布置不少功课,当下她便在发愁,为何几十斤的长剑能舞得虎虎生威,轻轻悄悄一根绣花针却无论如何拿不稳。
她好恨,恨得捏起拳头捶脑袋,若是谁能凭空送出一张牡丹绣帕就好了。
她冥思苦想不得法门,却没想到一闭眼再一睁眼,一张牡丹绣帕当即出现在眼前,那牡丹红艳撩人,姿态雍容,走针穿花纳锦,似行云流水,全无顿挫。
“阿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