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下,苏长青心存愧疚,无以为报。
“师父派我去京城办事,一是为今日事避嫌,二则京中有要事,我不得不去。”他身心疲倦,长长叹出一口气,继续说,“此行艰难,我未必能全身而退。”
“噢,所以你要走,或是你回不来,于我又有什么关系?”她停下针,抬起头,眼底透着讥讽。
她的眼神如针尖一般,刺得他心口密密实实地疼。
他也不知怎么回事,心心念念想走这一趟,哪怕碰壁也无妨,偏偏就要来与她说上两句找骂的话。
苏长青无奈道:“师父乾坤独断,我走以后,恐怕姑娘要受些苦楚……”
“我看不止是受些苦出吧,今日郑云涛在堂上气得攥紧了拳头,他日定要杀了我泄恨才是。”
“柳姑娘……”
“你最了解你师父,你坦白说,郑云涛是不是对我起了杀心?”
苏长青被逼进死胡同,莫可奈何地低下头,静默许久之后才说:“柳姑娘,我明日一早启程,天边泛白时姑娘若听见三声鸟叫,请姑娘穿戴好,我送姑娘回京城柳府。”
柳黛手上的动作一顿,她捏着针,墨绿长线牵出一根丝,仿佛连上了他与她。
她心中惊异,苏长青的突然出现本就意外,忽而与她诉起衷肠只让她觉得婆妈,但他要带她走,是彻头彻尾的出乎意料之外。
“你确定要为了我背叛师门?”
苏长青自顾自地解释:“上山之前我曾许诺于姑娘,在九华山一定保姑娘无虞,君子一诺千金,况且我自己也有见不得人的小算盘,明日一早我偷偷带姑娘走,并不惊动他人,恐怕也算不上公然对抗师门。”
“所以你也算不得君子。”柳黛的话一针见血。
“是,我虽以君子自律,但做下许多事,都算不上君子所为。”
他坦然承认,这下轮到柳黛愕然失语。
她擅于应对阴险狡辩的伪君子,遇上苏长青这么一个坦坦荡荡承认劣行的人,她反而不知该如何嘲讽回去。
她只好转开话题,问:“你去京城做什么?”
苏长青道:“姑娘不必知晓,无论如何我一定将姑娘安全送回柳府。”
“你不告诉我我就不走。”
“柳姑娘——”
柳黛扬起脸,娇憨道:“明日三声鸟叫之后我便大喊抓贼,看你到时候能往哪里跑。”
“柳姑娘……”这一声饱含无奈,他终于意识到,柳黛总有千万种方法将他逼上绝路。
苏长青颓然道:“师父命我去京城送礼贺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