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又比上一回梦见自己主动迎合蒋江樵更进一步地令醒来之后的杜允慈感到羞耻。
她根本不相信那是自己,不相信自己会对噩梦中的那个蒋江樵如此这般。可如果不是噩梦,那就是春梦,她也还是羞耻,怎的自己内心深处难道深深地渴望和蒋江樵行鱼水之欢?
不不不,无论哪种杜允慈都坚决否认。
这次的梦一定是因为睡觉之前被灌输太多露骨的行房之事。
“小姐,我没见过比你更漂亮的新娘。”
映红的惊叹拉回杜允慈的思绪。
杜允慈敛目凝睛,发现设计师已经帮她将头纱也戴好。
她也忽然有点不认得此时此刻镜子里的女子。
鬓若堆鸦,白肌似雪,眉如远黛,唇比樱桃,玉颜光润,转眄流精间微有秋波澹澹,盈婉几分娇羞。
杜允慈嗔映红:“你才见过几个新娘?”
二表嫂从旁艳羡:“我和你二表哥当初结婚,要不是家中长辈不肯,定也是要办洋人婚礼。”
杜允慈轻吐舌头:“你瞧我浑身白兮兮,头上还顶白纱,我爸爸其实意见也很大。”
“可不是太任性?”舅妈握住她的手细细端详她,不禁红了眼眶,“钰姑都要嫁人了,你姆妈泉下有知,定然在不舍。”
杜允慈被她惹得双眸发烫,假意急眼:“舅妈你诚心不让我当个漂亮新娘。”
二表嫂赶紧笑:“是啊是啊,妈,大喜的日子。”
舅妈抹了抹眼角,从盒子里取出红梳子,站到杜允慈身后:“你学洋人的婚礼,咱们老祖宗的一些规矩也不能丢。来,舅妈替你姆妈给你梳头。”
梳子隔空,虚虚地从杜允慈的发顶上方慢慢往下划至她的发尾:“一梳梳到尾。”
然后重复第二次:“二梳我姑娘白发齐眉。”
再第三次:“三梳我姑娘儿孙满堂。”
“……”
霖州的唯一一座教堂为了迎接霖州公学开春的首次招生,去年秋天开始修缮,因为先前查良的攻城,暂停过一阵,导致原定工期延后,目前尚未竣工,无法使用,所以婚礼放在维斯饭店的宴厅。
婚礼场地缀满鲜花,是杜允慈亲自确认过的布置,之于她而言并无惊喜。满场全是人的场面她也见识得多了,所以由映红和二表嫂帮忙牵着披至地上的头纱出来时,杜允慈也毫不怯场。
可当发现打领结穿西装的蒋江樵目不转睛注视她,杜允慈突然变得紧张,紧张地不由抓紧手里的捧花,也有些不知所措地错开眼神不与他对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