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江樵径自放到桌面上:“文书内容需要保密,我信任的只有你。”
杜允慈又被他气到:“别,我受不起你的信任。”
“你帮的不是我,是荣真。”说完蒋江樵就出去了。
杜允慈盯着那份文书干瞪眼。
荣真回来后,杜允慈去向他求证。
荣真并不知道文书的内容是什么。
杜允慈大致浏览过一遍,虽然里头涉及不少专业名词她暂时没明白,但确定是份合同。
荣真闻言明显心中有数了,摸着她的脸说:“美人不愿意给二哥面子,那就给我面子,帮忙译一译。像美人你这样从小念中西女塾出来的人可太少了,现在还是圣约翰的高材生,比像我这种到国外只呆上一两年的人其实要有墨水。你是属于有正规学历的人,我二哥都比不上你。”
学历是学了洋人那一套之后才有的,随着鲸鱼学校逐渐取代私塾,出具的毕业证书记录一个人的求学经历,便是荣真口中的“正规学历”,像蒋江樵这样的老派之人,一般讲究的还是师从谁人。而杜允慈到现在依旧怀疑:“他投靠荣帮前真的只是书生?”
荣真好奇反问:“美人觉得他不是书生应该是什么?”
气质上杜允慈承认是符合的,其他方面她无话可说。
荣真笑着告诉她:“我二哥是个奇人。他从前虽然跟过几年沈家出身的那位国学大师,但实际上他应该算自学成才,也没靠沈家当跳板跻身学界,你上圣约翰的那封推荐信里有一位泰斗,是我二哥早些时候住在石库门认识的。我二哥是穷书生,对方也是百无一用的教书匠,两人成为忘年之交。我二哥加入荣帮之后,条件好许多,没少资助对方,两人更是密友。后来荣帮广撒网支援各种名不见经传的文人墨客,起步阶段基本靠我二哥以荣帮门生的身份加以引荐和笼络。”
杜允慈总结:“无非就是他的形象比较具有欺骗性,更容易和那些人打交道。他这人也巧舌如簧,擅长骗人。”
“美人对我二哥的怨气真的很大。”荣真和蒋江樵一样,对杜允慈的新发型移不开眼,“我曾经以为我很了解我二哥,很快发现他的心思比我想象中更难懂。这次他回来上海,我又不确定是他变了,还是我依旧没看懂他。”
“譬如……?”杜允慈心里是同意这点的。蒋江樵这个人太深不可测。
荣真:“譬如对你,我以为他属于先把你睡得服服帖帖的那种人,可现在,他竟然在等你爱上他。”
“……”杜允慈心想,梦里的蒋江樵对她做的便是前一种,甚至在当下的现实里,如果不是及时被从霖州救出来,她现在也应该正在承受前一种。
但脑海中又闪过蒋江樵说她是喜欢过他的。
她很恼火,和荣真道晚安。睡前摸了摸枕头底下,没摸到她藏起来的头发,她立刻坐起来好一通找,然而哪儿也没见,气得她丢出枕头。
那份文书杜允慈最终花了三个晚上,一边查阅字典一边浏览专业书籍,翻译出来了。
蒋江樵看完之后对她在译稿文本中规范使用的商业术语流露赞赏,猜测:“你经手过杜家和洋商的交易合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