超华把杰民安在首席上。佩秋坐在他的左边,超华坐在右边,德贞是坐在对面的。四个人便把席面围聚着了。
在中国制的小磁杯里,斟满着金黄色的液体,杰民满以为是绍兴酒,举起杯来便喝了一满口,就象喝了一口极热的滚汤一样,立刻向地板上吐了。原来那才是白兰地。这使坐在旁边的佩秋向他嘲笑了起来。
‐‐&ldo;你真是一个弱者!&rdo;
‐‐&ldo;弱者?好不我们来比赛?&rdo;
‐‐&ldo;好啦,再好也没有。怎么样比赛呢?&rdo;
‐‐&ldo;随你怎样比赛都好,我总是奉陪。&rdo;
‐‐&ldo;那么,我们这样吧。我喝一杯,你喝一杯。我们要不断气地一口一杯,看哪个先醉。好不呢?&rdo;
这样一个猛烈的赌酒法,从那弱不胜衣般的佩秋口里说出,这在杰民,的确是一个惊异。他自己本勉强可以喝一瓶中瓶白兰地的人,刚才他喝了便吐出的,是因为出乎意外的原故。他受了佩秋的挑战,便先把自己的杯子举起来,一口喝尽了。
‐‐&ldo;呀,你还可以喝!&rdo;佩秋也不免有点惊异,她也举起自己的杯子来一口喝尽了。
就那样接连喝了十几杯,佩秋的白皙的宁是近于惨白的面孔便晕起了红潮来,口似乎渴得很厉害,只在喝茶,喝面汤。
‐‐&ldo;佩秋,我们不喝了,好吧?&rdo;杰民看见她那种情形,这样提议着。两位女主人也在从旁劝解。
‐‐&ldo;只要你承认输!&rdo;好胜的佩秋这样说。
‐‐&ldo;你那样好胜,我便要彻底地征服你。&rdo;
‐‐&ldo;好吗,只要你能够征服。&rdo;
接连又喝了十几杯,连第二瓶的白兰地都快要到半瓶了。杰民自己也觉得自己的舌头麻木得不知酒味了。
‐‐&ldo;杰民,好弟弟!&rdo;佩秋有点飘忽地叫着他。
‐‐&ldo;你怎么叫我是&lso;弟弟&rso;呢?醉了吧?&rdo;
‐‐&ldo;我哪里醉!我是有一个阿哥,少荪是我的阿哥。你呢,就是我的弟弟。&rdo;
‐‐&ldo;好的,只要你喜欢那样,便那样叫吧。&rdo;
‐‐&ldo;弟弟,好弟弟!其实我今晚上是真诚地待你。我平常和别人拼酒的时候,我是要用奸计的。我喝一杯酒,要用手巾抹一次嘴,酒便吐在手巾里。可我今晚上是没弄这样的诡计的,你看我这手巾的确是干的。&rdo;
一张花边的白洋纱手巾,她伸在杰民的面前,手巾的确是干的。
‐‐&ldo;多谢你的诚意,你真是好姐姐。&rdo;
‐‐&ldo;你要记着,你要记着,你是叫了我&lso;姐姐&rso;的啦。我真个是你的姐姐,我是爱你的。&rdo;
佩秋突然立起了身来,把杰民的头抱着,在他的嘴上亲了一吻。
但接着又突坐下去,把头埋在席上,不能抬起来;隔不一会又听见哇的一声,吐了。
杰民和两位女主人忙把佩秋移到床上去,大家替她把脚上的胶皮鞋脱了。佩秋猛然地又抬起身来吊着杰民的颈子又和他亲吻了一次之后,痛哭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