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护车停在写真馆的门边,不多时吱吱哇哇的扯着刺耳声音朝着自己医院大门驰来,他唇边的笑容变的玩味十足,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不知道又有哪个倒霉的家伙遭了毒手。看看墙上的钟,时间还早,不知道那个人能憋到什么时候?他暗自猜测着。就在昨天,他接到了自己母亲大人的电话,告知贾家阿姨准备北上探望两人,只怕今天,那个火爆炸药桶就会出现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手指勾起桌面上的眼镜,在指间绕了绕,他噙着散漫的笑容,那表情一时看呆了手捧着蛋糕归来的小护士。“甄,甄医生……”小护士险险咬着自己的舌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眼镜挂回鼻梁上,那个稳重平静的医生再度回归,他接过护士小姐手中的蛋糕,客气微笑,“一会吃吧,我去看看王老先生。”空气中淡淡的古龙水掠过小护士的身旁,那个高大的人影眨眼间已出了房间,徒留发呆的小护士眨着苍蝇腿,眼神中一片晕眩。刚才那个笑容,那个表情,真的是甄医生的吗?是那个不苟言笑,客气有礼的甄医生吗?她一定是看错了,一定看错了。甄朗走进康复室,冲着正在做检查的老者颔首,“王老先生,您来复查了,最近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很好,都很好。”老者挥挥胳膊,笑意盈盈,“都公认你是全国数一数二的胸外科主刀,我请你没错,没错,我听说手术中还有意外,若不是你镇定只怕我的老命就交代了,年纪轻轻这份功力,了不起,了不起……”甄朗只是笑笑,“护士夸张而已,没有那么惊险。”老者望着甄朗的眼神中尽是欣赏之色,“好,不骄不躁,有气度,我这年纪肺移植别人都不敢上,再多钱都不肯,你行。”甄朗寒暄着,不卑不亢,只是履行医生的职责。王老先生拍拍扶着自己胳膊的女子,“少莞,这就是甄医生,要不是他,你爷爷可没老命等你回来陪啰。”王少莞跺着脚,娇嗲嗲的腻着王老先生,“爷爷,可不许乱说,您老人家可是长命百岁,活到一百二的。”王老先生呵呵笑着,“甄医生,可别见笑,我这孙女刚从国外回来,太久没见我,腻着呢。”“不会。”甄朗手指翻阅着各项检查的指标,客套回答。“甄医生。”王少莞走到他的面前,“我爷爷复查情况怎么样?”甄朗抬起头,面前的女子双手交叠在身前拎着小包包,笑容可爱。凑到他的面前,发丝垂落,卷卷的似个精致的娃娃。只扫了一眼,他继续低下头,“不错,不过老先生不可再劳累,最好有山水清秀的地方修养阵子。”王老先生含笑点头,王少莞正想说什么,门外传来一阵粗鲁的叫嚷声,夹杂着几声低低的呻吟,“那个贱人,老子一定不会放过她!”咒骂声中,男子的大吼传来,“医生呢,医生怎么还不来?当老子没钱是吗?”甄朗有礼对老者表示歉意,出了门。躺在单架上的男人一手捂胸,一边叫骂,吓的护士远远站着,他深吸一口气,正准备更大声的叫嚷时,旁边一只手伸了过来,直直的按上他胸口——的痛处。“哇!”硕大的拳头伸了出去,被人轻巧的拨到一边,金丝眼镜闪过诡异的光芒,镜片后的目光冷冷的望着他。“你干什么!”男人暴跳起身,“老子骨头被你按断了,找打是不?”就算他打不过那个暴力女,修理面前这个文弱书生应该还是不成问题的。“如果你肋骨断了,断骨很可能插入你的肺,那么你活不过半小时。断骨若是插破动脉,你活不过十五分钟,断骨若是插破心脏,你活不过一分钟。”甄朗抬腕,盯着腕间的手表,“想死的话不妨多动动,我替你记时。”硕大的拳头活活的停在空中,男人犹如木雕泥塑般的定住,脸色由红转青,由青变紫,最后煞白,“我,我……”“还有。”那俊朗的唇勾起漂亮的弧度,“我是医生,你把我打走就是自己拒绝治疗,所以医院不用付延误治疗的责任,记得先打个电话和你家人说,省的以后打官司输。”那顿在空气里的手僵直,挺挺的已经不会缩回来,“我,我该怎么办?”精光在镜片后一闪而过,“以你刚才叫声表现出的临床症状来看,有可能真的是肋骨骨折,不过这个需要再做进一步的检查。”粗犷的脸几乎快淌出眼泪,扭曲变形,“什,什么检查?”“这个要由你自己决定。”甄朗看着那高举着的拳头,满面严肃,“如果你第一或者而第二肋骨骨折,会合并锁骨或者肩胛骨骨折,还有可能合并胸内脏器及大血管损伤,支气管或者器官断裂,还有可能心脏挫伤,还有可能出现颅脑伤;如果是下胸部肋骨骨折,则有可能合并腹内脏器损伤,特别是肝啊、脾啊、还有肾破裂,还要小心合并脊柱和骨盆骨折,你别乱动,小心碎骨在你的动作中不小心就戳哪了。”“你,你别说了……”那个举着的拳头不断哆嗦着,“我查,我全查,您开检查单。”“那去做个x射线检查,再做个脑部ct,b超,磁共振;为免万一,再验个血吧。”四月份的天气,不冷不热,只穿一件单衣的某人此刻却是单衣尽湿,汗珠子顺着脸颊滑下,脸色白的找不到半点血色,“为什么要验血?”“我怕你已经有了内脏大出血,万一要手术再临时验血来不及,不如现在验了,救你命的时候也快点。”“去,我去……”某人汗涔涔的被护士推着飞快去了,依然高举着他的拳头不敢放下,当轮椅呼啸冲进电梯的时候,身边吮吸着手指头的小男孩拽拽身边妈妈的衣服,甜腻着嗓音,“妈妈看,超人……”“护士……”某人直到一项项检查近尾声,确认自己不会死于非命的时候,才终于放下僵硬到没有知觉的手,拽拽自己湿透的衣衫,“我问个问题,你们医院是不是有个叫甄朗的医生?”“甄医生?”护士的苍蝇腿飞快的眨着,“你说的是刚才给你开检验单的甄医生?”“最开始那个?”男人扯开手中层层叠叠的检查单,在建议检查那一栏终于找到了龙飞凤舞的两个字,默默的掏出扁的只剩一层皮的钱包,轻轻吸了吸鼻子,发出一声哀叹,“他们两个如果联手,一个打一个救,简直比黄世仁还黑,抢钱啊……”而此刻那个比黄世仁还黑的某人,正站在自己的办公室窗边,目光含笑。街对面,矫健的人影窜出店门,几步冲过车流,手指一撑护栏,漂亮的越过、落地,再两步,直接到了医院门口,瞬间不见了人影。“甄医生。”门板上传来两声敲击。妆容精致,笑容都恰到好处的体现了她的修养,长发散落点缀了几分风情,全身上下无一不是名牌,此刻的王少莞看上去成熟了几分,“我爷爷过两日在家中设宴庆祝身体康复,希望甄医生能赏脸。”她说话客气,很小心的掩饰了眼中的欣赏之色,等待着甄朗的反应。她看到,那俊朗的唇牵动了很浅的笑容,渐渐有放大之势。就知道,没有人不愿意攀附上她们家的权势,也没有人会拒绝她的邀请。还没等到甄朗开口,她的身后忽然传来一股大力,撞的她直直的贴上了门,胸前的两团顿时享受了从肉包成面饼的急速压缩过程。“喂!”粗哑的嗓音毫不客气,手掌用力的拍上甄朗面前的桌子,砰然巨响中桌面所有物品有节奏的跳动着,“今晚,你去我那还是我去你那?”眼镜被推了推,声音不疾不徐,“我家比较大,来我家吧。”“好!”贾芍紧了紧拳头,眼神瞪大,闪亮亮的。回首发现门边拥挤成一团的小护士,还有那个脸粘在门上半晌拔出来的可怜女人,忽然露出一个极其潇洒暧昧的微笑,手指在唇上亲吻抛向甄朗,“今天晚上,你洗干净屁股等我。”集体倒抽气的声音响彻房间门口,甄朗唇边笑容不变,“对了,你今天的声音很性感,叫起来应该很不错。”倒抽气的声音再一次浓重回响,贾芍冲着小女人群飞吻而过,骚包的抛着媚眼,一日的郁闷在此刻得到了彻底的舒缓。☆、不堪回首的记忆贾芍语录——“有人的擦肩而过变成了永恒,有人的永恒变成了擦肩而过,而我,既不想与你擦肩而过更不想与你永恒,我根本就不想认识你。”贾芍右手勾着一提啤酒和各种大包小包零食背上扛着一个大包,钥匙圈在左手食指绕着转,哼着不着边际的小调,一路得瑟的走着。高档小区就是好,比她住的那个破破烂烂地方层次上了不止一档,没有半夜鸡猫子鬼喊的嚎声,没有打狗骂鸡的嘶叫,空气里弥漫着淡淡的草木清香,灯光明亮不刺眼,晕白着鹅卵石的小路。来之前她特地往停车场溜达了一圈,在固定的停车位没看到那个家伙的车,这才开开心心的蹦上了电梯。想也想不到,甄朗那个当年做小生意的爸爸居然一路狂飙,身价膨胀之快堪比中国飞速爬升的房价。才有了今日他们两人,一个住高档小区,一个住贫民窟的鲜明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