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到底该叫你白国师,还是,母亲?”杨鞣表面平静地问着,胸腔却被这湖底的冰冷刺痛,心脏仿佛快要停止跳动。
此番氛围,一旁专业吃瓜的狐狸和蛾子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我不是。”白国师不敢看他。
“那难道是我鼻子出问题了吗?”
“兔子的气味本就相差不多,同类认错很正常。”
“你怎么知道我也是兔子?这件事只有我父皇和那个疯女人知道吧。”杨鞣从来没在国师面前露出过原型。
白国师彻底无言。
他的沉默无异于一把火,腾地点燃了杨鞣压抑许久的愤怒不平。
宫乱后惶惶不安的日子,自以为父亲死了,心里不断崩塌又重建的防线,他都准备好了,哪日安顿好椒盐他们,就回去复仇。
没想到,都是假的。
“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是你们的事,为什么非要把我扯进来?我只想和我喜欢的人好好待在一起而已,为什么你百般阻挠,狠心杀害那个男人之后,还要对我追杀不断?!”
国师原本攥着手心,对杨鞣的指责一概不理,直到听到最后一句,再也压不住了。
“我没有杀杨沔!”他大声辩解道。
杨鞣自然不信:“看来我在你眼里,不止是嗅觉不行,视力和智力都很差。”
他清清楚楚地记得,妖族叛乱杀进宫后,国师是怎么抱着他奄奄一息的父皇,从城楼上扔了下去。
“你最好不要告诉我,你是为了骗取妖族信任。”
“的确如此。”
“……”
“那天我本来,本来是想救他的……妖族走火入魔后,普通人类根本不能抵抗,我根本不会被他们攻击,他却还是抢在我身前,被火焰击中了心脏。
“我只能求湖底的冰兽把他暂时冰封起来,保留他的生命。等到冰点足以治愈他的伤口,我开始尝试唤醒,他却怎么都醒不过来。原来他早年作战时体内就埋下了隐疾,我居然什么都不知道,而能救他的药,都被他锁在迷室里。而那处地方不在皇宫,只有他们皇室的人才知道具体方位,最全面的古籍都记载甚少。”
剖心讲述着真相,国师无力承受苦痛,瘫坐在了地上,眼睛通红地盯着那块冰石。
“原来他在救我之前,就抱了求死的心,一点后路都没留。”
一个凄惨的笑落在他脸上,轻飘飘的,和人一样,无力且单薄。
“我要是有办法……早把他救出来了!你以为我真的恨他吗!我不过是恨他当年弃了我!”白国师咬着牙重重砸了冰石一拳,手上立刻出现触目惊心的血口,却毫无知觉,还想再来一拳。
完全失态。
杨鞣印象里的国师总是胸有成竹,做事不慌不忙,一层深墨面具下隐匿无尽计策,叫人无法看穿。
这个人竟也会有这么无力的一面。
还是为了他的父亲。
鲍椒盐紧张地望着身边的人,面色担忧,生怕杨鞣情绪崩溃。一夜之间接受了这么多,换做谁,都很难释怀。
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只能转过杨鞣的身体,让他靠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