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忙着为&ldo;社志&rdo;杂记簿写下无聊的事比画图多的我相比,小蛋是真的喜欢画画,而且画得很好。她常在课堂上利用笔记的一角恶作剧地画着一些插画和漫画,只为了让同伙的好友欣赏,技术好得令人为她惋惜。
美术社的顾问老师,在当地的美术界上算是知名人物。外表看不出会画画,他拥有矮胖的体型和像被熊爪乱抓过的长发。嘴巴恶毒的学生们说他很像&ldo;啃食新芽的大猩猩&rdo;。
身为顾问的他,平常几乎不踏入社团,有如雨后新彩虹。但偶尔会心血来潮地出现社团指导我们。
这个&ldo;指导&rdo;有些小问题。
该说是艺术家的漫不经心吧!这位老师会毫不客气、不打招呼地在学生绘制的作品中添笔。那种旁若无人的样子,几乎可称之为天真烂漫。
有次,我画了一幅有关马的画。嘴巴缺德的社员们戏谑地损我画疯了,用色好比色盲,但我还是很努力地画。那时,老师从我的背后看了看,嘴里念着:很有趣的配色嘛!这里这样比较好等等,我适时地回答:是、是!
隔天,到社团时吓了一跳,老师笑嘻嘻地对我说:&ldo;已经完成了,只剩下签名而已。&rdo;
那里摆着一幅和前一天似像又不太像的画,不但如此,还有个我不记得曾画过的人坐在马背上,好像是小丑。
&ldo;画名我也想过了,就叫&lso;马戏团之梦&rso;吧!如何?&rdo;
这位老师最令人困扰的地方,在于他的毫无恶意。他满怀善意,而画确实也变得比以前好。
但是……
我觉得自己稍微可以了解沙利艾利(译注:意大利作曲家antoniosalieri)的心情了,他曾亲眼看着自己的歌曲经过莫札特的&ldo;编曲&rdo;后,变成优美的乐曲。
小蛋则断然拒绝老师在自己的画里添笔。我在旁看着,她那种拒绝方式干脆得令我觉得她实在太不圆滑了。
&ldo;这是我的画!&rdo;小蛋说。
老师似乎完全不能理解地歪着头,但是也没有生气的样子,接着就去&ldo;指导&rdo;其他的社员。
那年秋天的高中美术展,展出包括我在内的三幅社员的作品。三幅画相像得有些滑稽。
小蛋的画终究没有被展出。
我以相当苦涩的心情、困窘地看着自己名字旁贴的红纸,上写着:&ldo;鼓励奖&rdo;。
&ldo;这是我的画!&rdo;
那时小蛋曾那么说过,但我说不出来。对老师不能说,在美术展上面对自己签了名的作品也不能说。说不出来!
那不是我的画,虽然优秀多了。
但,是冒牌货。
第四节
自动门开了,松油和油画颜料的味道扑鼻,是我已经开始遗忘的味道。自从高中毕业以后,过着每天和画无缘的日子。我的画笔和管状颜料,现在大概在仓库的一角蒙尘、干涸。就和回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