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还要调侃两句,张宁低声地打断他:&ldo;李默,我有事想请你帮个忙。&rdo;
李默怔了一下,这才发现张宁的脸色在夜色中看来也是白得惊人。他心中惊疑起来,顿时把那玩笑的心情全收敛了,&ldo;什么事?&rdo;忽然省到此处不便说话,便紧走了几步过去:&ldo;上去说。&rdo;
张宁往后一退。&ldo;不了。&rdo;
李默左右看了看,便把他一拉,拉到一个偏僻的角落。
这时候他才发现张宁走路有些踉跄,低头一看,他脚上穿的居然是双室内的棉拖鞋,而且先前扭到的那只脚明明已经好转了的,此刻却又高高地肿起来了。
&ldo;你这是‐‐&rdo;
张宁强装镇定地笑了一下。&ldo;我以前得罪了一人,现在他找上门来了,我跳窗跑出来的。&rdo;
&ldo;……&rdo;李默完全想不到避祸这种事情也会发生在张宁身上,上下打量他两眼。&ldo;那你现在……是打算找个地方避一避?&rdo;
张宁微微抿了抿嘴,低声道:&ldo;我要离开这儿。&rdo;
李默一怔,瞠目道:&ldo;店呢?&rdo;
&ldo;……不要了。&rdo;
已经被苏杭找上门来,书店显然是不能回去的了。虽然两年心血付诸东流,但人能跑出来就算不错了。张宁庆幸当初自己多留了一个心眼,窗上那两根铁棒松动之后没作加固处理。只是跑出来时实在是太急了些,虽然这两天的营业收入都在钱包里,但说到跑路,这点钱显然是不够的。
李默瞅瞅身前身后,确实四周无人才压低了声音问:&ldo;张宁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犯了什么大案才跑出来的吧?&rdo;目光紧紧地盯在他面上。
张宁虚弱地笑一下,摇头。
&ldo;不是。……是私人恩怨。&rdo;
李默哦一声,心头大松了一口气。不知怎么的他就是相信张宁说的是实话,只要不是包庇杀人犯,那这个忙出于朋友义气无论如何也是应该要帮的。
&ldo;你等等,我先打个电话。&rdo;
李默这个电话打到了车站‐‐别看他是道上的,其实他也有每个月拿工资的正当职业。这份职业嘛,往好听了说是车站调度室,往难听了说,就是收保护费的。好吧,他其实就是传说中的车匪路霸……
他管的那个车站,是本城专发全国各地的长途车,尤其是往西安方向。他本来想问下今晚有哪几个地方的车要走,但没想到电话一打过去,底下人倒先向他汇报了一件事,顿时他脸色就有了些微妙的变化。
&ldo;怎么了?&rdo;
张宁看他听电话时望了自己一眼,心就紧张地提起来了。他想苏杭的势力不可能触及到这西南一隅的小城市,就算他在自己逃走后立刻去拜山头,那也是需要时间的,难道这短短几个小时之内,他就已经把网撒下去了?
李默嗯嗯几声,很快就挂了电话,再抬眼看他时,脸上便现出些古怪的神色来。
&ldo;张宁,几个车站都接到了通知,说凡是发现你这种形貌的单身旅客,要马上报告……&rdo;
张宁一听,心都凉了。
当初他能从苏杭那里成功逃脱,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占了天时地利。首先北京是交通枢纽,别说客车和火车多,单单就是发天津的车就是十分钟一趟。而自从那年国庆长假八达岭高速全线瘫痪之后,国家对于节假日的交通问题就抓得特别要紧,张宁赌就是赌苏杭就算明知道他怎么跑也不敢出手阻拦,而事实也的确是照着他推测的发生了。但这一次,他的胜算实在不多,早知道是这样,管他什么身上钱不够,第一时间马上跑出城才是上策。
李默大概也觉得此事透着古怪,翻着眼睛想了一会儿,忽地问出一句:&ldo;张宁你得罪的那人不会是文强吧?&rdo;
张宁一怔,默默摇头。
在李默看来,文强就算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了,但事实上若论背景与能量,苏杭比文强要大得太多,也许他不应该把李默拖下水,李默也是有父母的人,万一触到苏杭逆鳞,或许他还不会有什么事,但李默这种局外人,就实在是难说。
想到此处张宁脸色一黯,&ldo;算了,我走了。&rdo;
李默一怔,看见他转身慢慢走开,那一瘸一跛的身影在夜色中甚是碍眼。他不是不知道要明哲保身,但就这么眼睁睁看着张宁离开,又总觉得心头怪怪的……自己是不是太不够义气了呢……?
顿了一会儿李默拔腿就追上去了。
&ldo;喂,你跑那么快干什么!&rdo;他一把拉住张宁手臂,&ldo;就你这个样子,能跑到哪里去啊!&rdo;
张宁微微一愕,有些感动,也有些不知所措。两人在路灯下站了一会儿,他终于忍不住道:&ldo;李默,我……不想连累你。&rdo;
&ldo;你都找到我家门口来了还说这些干什么。&rdo;如果张宁有地方去,估计也不会来找他。想到自己就是这城市里张宁惟一能依托的人,李默多少有点英雄主义的伟大情结,便拽了他一把,说:&ldo;我爸妈他们不在家,你先跟我上去。&rdo;
第40章
上楼之前,李默已经以他这么多年和警察斗智斗力和对头勾心斗角的才智和心机为张宁想到了一条相对稳妥的跑路路线。所以一关了门,他第一件事就是进到父母的卧室里,取了一件他妈妈的羽绒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