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生,她再是不愿,也终究是欠了他啊!在这间掖庭的黯淡斗室内,他们彼此拥抱,两颗心也渐渐贴近。当秦玖的手臂搂住颜聿那一刹那,他身子抖了抖,忽然抬手勾起了秦玖的下巴,低头便吻了上去。当他炙热的唇落在她唇上时,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瞬间涌到了脑中,她直觉自己应该推开他,可终究是没有推开。或许是因为一切发生的太快,她根本就没来得及思考。她就那样被他紧紧拥在怀里,任由他温柔而霸道地吻着她。四周一片静寂,她感觉自己一颗心在不知名的境界里悠悠dàngdàng,dàngdàng悠悠。不知过了多久,她的头脑终于清醒了些,觉得不该如此下去,这才猛然推开了他。秦玖后退了几步,这才朝着他轻轻一笑道:&ldo;不是说抱一抱吗?&rdo;颜聿长眸中是缱绻后的迷离,他一笑道:&ldo;我要一开始说吻你,你肯定不会答应的。&rdo;抱和吻他心爱的女人是不需要理由的,可却是需要手段的。秦玖很快恢复了理智,指着桌案上的那双鞋子道:&ldo;到底要如何查出这双鞋子是苏挽香的?&rdo;颜聿深深看了她一眼,目光灼灼,似乎有着焚尽一切的力量,&ldo;你只管看着就行。&rdo;他起身拉开门,对守在外面的貂蝉道:&ldo;把椅子搬到院里,再去告诉王公公,本王累了,听说罪奴中也不乏美人,就挑几个姿容出色的,比如苏挽香、翠兰之流,来为本王解解闷,养养眼。&rdo;貂蝉答应一声,派人将屋内的椅子搬了出去,放在门廊下,又去向王公公传达了颜聿的命令。掌事太监王公公顿时有些傻眼,但早也听说过严王行事怪异,不得不过去,挑了六名年轻貌美的罪奴,这其中自然有苏挽香和翠兰。颜聿走到椅子前坐下,明媚日光下,微眯的凤目中,无数绮丽波光闪耀。他一手托腮,目光扫过眼前六名女子,慵懒笑道:&ldo;原来传闻是假的,掖庭也没什么美人啊!不过,模样不行,身形倒是不错,你们,一个一个来,在院子里走几步,让本王看一看。&rdo;秦玖倚在门边,冷眼旁观着颜聿胡闹。但心中却明白,他这样做一定是有他的目的的。院子里,正在浣衣的女子们,也都停了手,一副等着看好戏的样子。这深宫寂寞,劳作辛苦,今日这件事,或许对她们而言,也是一种乐趣。六名女子中,除了苏挽香和翠兰神色平静无波外,其余女子,目光竟然都亮了起来。她们这一生,已经注定要在这深宫中终老了。可若是入了严王的眼,那可就是一步登天的事。于是,对于接下来的所谓的走路,她们是极其卖力的。那几乎不叫走路了,她们或扭着婀娜的腰肢,或旋转着粗布裙子,或踏着舞步,在颜聿的面前,表演着。颜聿笑吟吟地看着她们,不住地点着头,偶尔还指点着道:&ldo;嗯,这个不错,扭得很好看。&rdo;那女子闻言,登时便飞红了脸。轮到苏挽香了,她清冷的目光静静地落在颜聿身上,唇角勾着一丝淡淡的笑意,她慢慢地神色平静地迈着步子从颜聿面前走过,步伐婀娜,粗布裙摆随风摇曳,颇有一种步步生莲的韵味。颜聿摇了摇,叹息道:&ldo;不好,不好!&rdo;最后是翠兰,她低着头,并不敢去看颜聿,步子迈得有些急,很快便走到了颜聿面前,又走了回去。颜聿托着腮靠在椅子上沉思着,院里一片死寂。几名女子在哪里有些忐忑地等待着,王公公大着胆子走到颜聿面前,躬身问道:&ldo;王爷,可还要她们走?&rdo;颜聿摆了摆手道:&ldo;不用了。&rdo;王公公又试探着问道:&ldo;那王爷可是有入眼的?&rdo;颜聿眯眼一笑,&ldo;自然是有了。&rdo;他伸手一指苏挽香道:&ldo;拿下!&rdo;众人皆惊。&ldo;王爷,这是,这是要做什么?&rdo;王公公小心翼翼问道。身后骁骑闻言,大步上前,一左一右,将苏挽香扭住。苏挽香目光一凝,冷笑着道:&ldo;严王,你这是唱得哪一出,抓人也是要有证据的,我到底犯了什么罪?&rdo;颜聿懒懒一笑,示意身侧貂蝉将那双鞋底沾了红沙的绣花鞋举到苏挽香面前,&ldo;请问你这双鞋鞋底的红沙是从哪里来的?这宫内没有这样的土地,只有云韶国驿馆后院里,栽培龙胆花的地面上,有这种红沙。这还是三公主专程从云韶国带过来的培育龙胆花的红沙,我们大煜国没有这种土地。请问苏小姐,你若不是去了云韶国后院,那便是刚刚去过一次云韶国了?&rdo;苏挽香静静听着颜聿的话,神色倒是未见异常,依然清冷而孤傲。站在一侧的翠兰听颜聿说完,看了一眼苏挽香,快步出来说道:&ldo;王爷,这双鞋子是罪奴的。&rdo;颜聿饶有兴趣地扬起了眉,&ldo;这么说,昨夜在云韶国驿馆的纵火之人,便是你了?&rdo;翠兰脸色沉静地说道:&ldo;正是罪奴!早在明月山庄那一次,罪奴没能杀了云韶国三公主,所以,才夜入云韶国驿馆,要放火烧死她!&rdo;颜聿点了点头,&ldo;哦,倒是有几分胆色。那你说,你为什么要害云韶国三公主?&rdo;翠兰睥睨着颜聿道:&ldo;那是罪奴和她的私人仇怨,不说也罢!如今我就在这里,要杀要剐,随你!&rdo;&ldo;好一个忠心护主的奴才啊!&rdo;颜聿拍了拍椅子的把手,对一侧骁骑使眼色道,&ldo;既如此,便成全了她吧,押起来!虽然你不是主犯,但罪也不小!&rdo;☆、好似qg话翠兰一听,瞪大眼睛道:&ldo;我便是主犯,没有旁人。&rdo;颜聿命貂蝉将翠兰和苏挽香的两双鞋子鞋底朝外,举了起来,朝着翠兰懒洋洋一笑道:&ldo;也好,本王就让你看个明白。你和苏挽香两人的鞋子大小是一样的,可见你们两人的脚大小是一样的。这鞋又是宫中内廷统一发放的,所以两双鞋子无论从鞋面、肥瘦还是新旧程度都一样。倘若这两双鞋子你们没穿多久,还真不好分辨哪双是谁的。但是,鞋子与衣衫不同,你穿久了它,它便会或多或少反映出它主人的信息来。这双鞋底有红沙的鞋子,是鞋外侧磨损较严重,可见其主人走路的姿势是习惯向外撇脚。而这双鞋,则是内部磨损较严重。这两双鞋子的主人走路姿势是完全不同的。本王观你们两人的走路姿势,与这两双鞋一比对,自然可以发现这双鞋子是谁的。所以,这双鞋底有红沙的鞋子,不是你的,而是苏挽香的。你想在本王面前耍花招,还嫩得很!&rdo;颜聿说完,懒懒靠在椅背上,睥睨着苏挽香,邪魅一笑。秦玖完全没想到,颜聿会心细如此,竟然想到了用走路的姿势造成的鞋子磨损程度,来判断哪一双鞋是谁的。这一点,她竟没有想到。翠兰早在颜聿一番分析后,脸色变得灰白,她偷眼看了一眼苏挽香,仰头对颜聿道:&ldo;王爷,您的判断就一定准确吗?凭走路的姿势就能看出鞋子的磨损程度,是不是有些牵qiáng了?&rdo;&ldo;牵qiáng?&rdo;颜聿的长眸眯了起来,却是没看翠兰,而是望向苏挽香,&ldo;王公公,将苏小姐和翠兰穿过的旧鞋拿过来对比一下。&rdo;王公公很快派人到屋内将两人曾经穿过的旧鞋从包裹中搜了出来,拿过来对比了一下,果然颜聿说的没错,苏挽香的鞋子都是鞋外侧磨损较严重。可见,这双沾着红沙的鞋子,就是苏挽香的。秦玖眯眼瞧向苏挽香,十月初的风,有些萧索,掠起苏挽香一袭粗布宽袍。她一步步走到颜聿面前,唇角一弯,笑容里无限伤感。&ldo;玉衡,你竟如此待我?&rdo;她这句话算不得温柔,饱含着无比的幽怨,却也有着自己的傲气。这样一个清高傲骨的女子,说出如此忧伤的话语,就是再冷再硬的心也免不了会化成一滩chun水。秦玖心中微微一沉。颜聿当初曾追求过苏挽香,他也对她说过,谁她都可以动,但就是不能伤害苏挽香。秦玖不晓得,颜聿如今到底对苏挽香怀着怎样的心思,可是心中还是难免有些怪怪的感觉。颜聿会不会手下留qg?&ldo;这么说,我的确有点心狠啊!&rdo;颜聿叹息一声,随即又皱眉道,&ldo;不过,你放心,我会派人在牢里好好照顾你的,决不让你吃苦,也不会让你自尽,直到你被定罪斩首那一日。&rdo;颜聿眸中含着脉脉深qg,温柔无限地说道。这语气明明是说qg话的!当然,这样的qg话,还是不要听到的好!苏挽香凝视着颜聿的面庞,忽然嫣然一笑,&ldo;好好,颜玉衡,我栽在你手里倒也不算冤。&rdo;她突然用力一振,原本押着她的两名骁骑便一左一右飞了出去。原本忧伤无限的面容此刻清冷无波,身上衣裙鼓风而起,bi仄的气息压卷了过来,晾晒在竹竿上的衣衫随风呼啦啦飘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