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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首大笑，唇角一道鲜血蜿蜒而出，眯眼瞥见颜聿从坡下不远处快步奔了过来，挑眉道：&ldo;秦玖，上一次刺杀，你为何没用补天绝脉大法？你原本还是舍不得死的是不是？这一次，是为了他？你怕我杀了他？你竟然为了他，甘愿去死。&rdo;连玉人眸中光芒一黯，唇角笑容惨淡，&ldo;我到底……到底是输给了他啊！我猜，你是不会把自己练了邪功舍命救他这件事说出来的吧。&rdo;秦玖确实不想，却没想到被连玉人猜到了。她抖了抖手中的花绷子，脸色有些惨白。连玉人抹了一把唇角的血痕，轻笑道：&ldo;你放心，我还真不想替你说出去。&rdo;颜聿看到秦玖和连玉人打了起来，便知不好。没想到，他快步冲了过来，这两个人却停了手，站在那里微笑着说话。只是，这两人之前的气氛却是相当诡异的。秦玖把玩着手中的花绷子，一双凤目却是盯着连玉人，似乎他有任何异动，她手中的花绷子就会招呼过去。而连玉人，却看着他，神qg莫测。&ldo;玖儿，你没事吧！&rdo;颜聿说出这句话，多少有些后怕。方才在包扎伤口时，看到他们两人动了手，他就生怕秦玖吃了亏，如今看她好好站在那里，心中稍暗。&ldo;我自然没事，我们这不是在这里好好说话吗？&rdo;秦玖斜睨了颜聿一眼，便再次转向了连玉人，&ldo;连玉人，白绣锦的武功以及易容术都是你派人所教，当初，她和娴妃合作害了白家，也是你在暗中帮忙，对也不对？&rdo;&ldo;对！都是我所做，否则，就凭白绣锦一人，她又能翻起多大风làng！&rdo;连玉人平静地说道，&ldo;阿玖，我知道你恨我，可是，你姑母白若衾不肯放过天宸宗，一心要除去天宸宗，我又怎会对白家手软。&rdo;&ldo;秦玖，你知道我这一生中，最后悔的一件事是什么吗？&rdo;连玉人忽然问道。秦玖摇了摇头。&ldo;除去白家之后，我才以萧乐白的身份去了丽京。我只恨自己去的晚，倘若我早去几年，或许便能和白素萱相识。也说不定，我会因此改了主意，不会去对付白家。甚至许多事qg都会改变，只可惜，我终究去晚了一步。&rdo;他慢慢说道，心口处一痛，他知晓，是那支绣花针已经游走到了他的心口处。&ldo;你何时知道我是白素萱的？&rdo;到了如今，秦玖自然不会认为，连玉人一直不知她是谁。&ldo;我知晓你是白素萱，是在你绊倒了严闵之后。你忘记了吗，那一夜，你被姚昔儿带到了那处老宅，我忽然出现在那里。那一日，我本是盛怒的，本打算杀了你的。可是，我看到你后，看到你那一背的伤痕后，我却无论如何都下不去手。我听说你接下来要对付的是颜夙，要bi他谋反。我想，这太好了，终于，我找到继续利用你的价值了。除去颜夙，也是我的心愿。只可惜，我最后错算了颜聿，原本我也以为你支持的颜聿时一个扶不起的阿斗，而我，最后还有一个林昭媛做最后王牌。&rdo;可是，他没想到，最后终究功亏一篑。就连林昭媛，也被她看了出来。心口处的疼痛开始蔓延，起初就似一把温柔的手，轻轻地抓了他一下。随后，那疼痛四处蔓延，他感觉到那只绣花针似乎分成了两个，四个，八个，他这才晓得，秦玖刺入到他手腕上的不是一根绣花针，而是黏在一起的许多根。此刻，这些绣花针分开刺在他心中，这刺心的感觉，当真是‐‐销魂啊！他撑不住了。他背靠着大树，慢慢滑落下去。&ldo;我会等着你！&rdo;他死死望着秦玖。在最后一刻，他想的是，倘若他早两年到丽京，早日遇到白素萱，是否这一切都会改变？会改变吗？她会爱上他，他会为了她放弃自己的一切谋划？这个答案，他真的不知道。他爱的，是眼前的秦玖，忍ru负重的秦玖，心狠手辣的秦玖。他最爱看的，便是她在他面前装作一副无所谓，装作一个dàng妇的样子勾引他。她以为自己演技高明，但早被他看穿了内心。他从不知当年的白素萱是什么样子，他只知道秦玖是什么样子。可是，她到底还是白素萱，她的内心注定不是真的心狠手辣，不可能和他这样的人为伍。日光透过光秃的枝桠映在他比雪还要白的脸上，睫毛闪动着，慢慢合住了眼睛。&ldo;他死了！&rdo;颜聿猛然回首，&ldo;阿玖，你杀了他？你怎么杀的他？你有没有受伤？&rdo;&ldo;怎么？&rdo;秦玖勾唇笑了，&ldo;难道我不能杀他，你这是在兴师问罪？&rdo;颜聿自然不是，他是担心秦玖，担心她受伤，连玉人不是那么好对付的。&ldo;你看我像受伤的样子吗？&rdo;秦玖摇了摇手中的花绷子，&ldo;我早说了，我可以轻易杀他，你却不能。我不过是说了几句qg话迷惑他，他便以为我当真要和他好，和我凑得那么近，你说，我对他下手，还不是十拿九稳，哪里像你，拼成这样！男人啊……&rdo;秦玖伸出手指，在颜聿脸上轻轻点了点，&ldo;色字头上一把刀啊！玉衡，你以后可要提防女人啊！&rdo;颜聿终于确定，秦玖是安然无恙。&ldo;对于我来说，世上的女人只分两种。不是秦玖的女人和秦玖。不是秦玖的女人，我不会去理睬，自然也不会上当。假若是秦玖，她无论怎么对我，我都巴不得。&rdo;他走上前，一把将她拥在怀里，在她耳畔轻声而惊惶地说道：&ldo;素素，我们都还活着，真好。我真怕，再也看不到你了。&rdo;一路行军至此，生怕再也见不到他的煎熬，在这一刻终于消散。他怀里拥着真实的她。秦玖依偎在他的怀里，在这一刻，她终于明白，自己这些日子里苦苦的挣扎，究竟是为了什么。以前，她从未觉得自己欠了他，她那样理所当然地利用着他，而他，却是那样的包容她。在这最后的一刻，她终于保护了他一次，保护她深爱的人。原来，他也是一个在自己生命里如此重要的人，只是她一直未能如此清晰地觉察。只是因为他的无赖，他的邪魅，让她自动忽略了他的感qg。而此刻，她可以这样静静地看着他还活着，她便觉得很满足。她拉住了他的手，那手如此有力，温暖，带着熟悉而让人安定的气息。她不知道自己在他面前为什么会感觉到如此的安全，安全得叫人可以放心地睡去。可是，她知道自己是不能睡的。她也知道，她恐怕，真的牵不住这双手了。这一刻，秦玖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疼，如此的心疼，心疼到不能呼吸。这种疼，让她辨不出，到底是经脉开始断裂，还是别的什么。她在心中说道：&ldo;是的，还好我们活了下来。所以，玉衡，你要好好地活下去！&rdo;颜聿真的不能相信，她会在众目睽睽之下依偎在他怀里。这是不是表示，她愿意接受他了？秦玖却慢慢地推开了她，唇角笑意淡漠而慵懒。颜聿看到她的神色，心中乍然一沉。他再次抓住她的手，轻声道：&ldo;泪珠儿，随我走吧。回丽京，或者回麟州，好吗？&rdo;他说的如此小心翼翼，如此胆战心惊，生怕她一开口就是不字。秦玖笑了，&ldo;玉衡，你知道吗，方才，我杀了连玉人后，我在想什么吗？&rdo;&ldo;想什么？&rdo;&ldo;我在想，玉衡，这一次我终于不欠你什么了。虽然我不知道你到天宸山是不是来救我，但我就当你是为了救我而来的。所以，我动手除去了连玉人，便是不想再欠你什么，我不想让你因为救我而再受伤或者有别的闪失，那样我心中会一辈子不踏实。如今，无论怎么说，是我救了你。否则，你根本便不是连玉人的对手，对吧？上一次，你离开丽京去麟州，我还觉得有些愧疚，如今，倒是没有了。我想我们之间的账也算是两清了。我的确有想去的地方，但恐怕不会和你是一路了。&rdo;秦玖的语气，那么温柔，可是，字字句句，都扎到了颜聿的内心。她说她不再欠他了。她说他们两清了。她说她要离开了。她终究，还是不肯接受他。&ldo;那也好。&rdo;颜聿慢慢将目光移开，盯住了山间的枯树，&ldo;那你要去哪里？&rdo;秦玖摇了摇头，轻笑道：&ldo;玉衡，你知道吗，我一直在等着除掉连玉人。如今终于除掉了她，完成了我最后的心愿，我却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或许，我会去跟随楚凤冷去游玩，也或许，去找连城。总之，我是心无牵挂了。&rdo;颜聿长眸微阖，薄唇轻轻一勾，笑道：&ldo;也好，不管去哪里，都要好好照顾自己！&rdo;秦玖点了点头，&ldo;你也是。最好早点找一个女人照顾你，届时，假若我恰好游玩到了麟州，说不定还可以去喝你的喜酒。&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