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雪朝既然知道刑部要以通敌的罪名缉捕他,却不留在王府暂避风头,反而随意收拾一番便离了府。这人不好好待在自己身边,又跑到哪里去了?
“他可说过要去哪?”
“闻公子说他要回闻府一趟。”阿申小心翼翼地说道。
赵凤辞放下了手中衾裯,胸中气息有些紊乱。明知山有虎,还偏向虎山行,这不是作法自毙又是什么?
赵凤徽伸出手要哥哥抱,赵凤辞随手一捞,将赵凤徽从阿申怀里接了过来。似是突然想到什么,赵凤辞刮了刮赵凤徽的鼻头,转身问阿申:“前日你们三人出门买纸鸢时,闻雪朝可同你提起过什么与纸鸢有关之事?”
“纸鸢?”阿申摸了摸后脑勺:“公子好像没特意提起过什么。”
赵凤辞目光渐冷。此事看似有迹可循,线索却又少头缺尾,让人毫无头绪。他总觉得闻雪朝有什么事在瞒着自己,唯有听他亲自开口,才能知晓此事的来龙去脉。
太子一派如今与自己势不两立,闻府已无法随意进出,若是执意硬闯,反倒会弄巧成拙。
赵凤辞强敛心神,抑遏住了内心的冲动。靖阳帝态度如此坚决,闻雪朝若被刑部拿下,定会被押入大理寺会审。如今能为闻雪朝翻案的唯一办法,便是拿出毋庸置疑的铁证,以证明他的清白。
他要亲自走一趟兴陇府。
“阿申,点二十亲卫,随我一同出城。”赵凤辞对阿申说道。
阿申听到殿下吩咐,匆忙下去布置了。赵凤辞摸了摸赵凤徽的头,正欲将小孩儿放到地上,却被赵凤徽用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肩膀:“五哥,仙子走的时候,很难过。”
赵凤辞一怔,想起赵凤徽先前说,府中来了坏人,闻雪朝被惹哭了。
他柔声问:“凤徽,告诉五哥,你闻哥哥方才怎么了?”
赵凤徽抽了抽鼻子:“仙子走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
“仙子说我已经长大了,让凤徽好好照顾哥哥,要听哥哥的话。”
赵凤辞抚摸着赵凤徽的头,让他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半晌未出声。
“闻雪朝,今后我挡在你前面。”
昔日誓言犹在耳,可他最终还是食言了。
闻雪朝跪在堂上,望着闻府檐下烫金的牌匾,匾上“精贯白日”四个大字,是先帝亲笔所提。
闻氏一族跟随赵家先祖揭竿建立大芙,已问鼎中原数百年。闻仕珍任参知政事前,闻家已出过六位国相,数十位一品大员,是广阳当之无愧的簪缨望族。
精贯白日,极度忠诚,是天子对闻家最高的褒奖。
闻府正院中密密麻麻站满了人,刑部统都官带着大理寺的几位狱丞,站在角落处一声不吭。白纨也带着羽林卫姗姗来迟,说是来协助刑部大人们办案。
闻仕珍坐在南堂上首,饮了半天茶,却迟迟未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