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黑暗。
他没有开灯,在黑暗中,躬下身,扯下夏木嘴里的布。
夏木合上酸痛的牙关,嘴里腥甜,干燥。
原野绕到夏木的身后,解开绑住她手腕的绳子。
而后,他又蹲下身来,摸索夏木被扔在地上的衣物。
此刻,夏木满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子,身体滚烫,像火在烧,刚被绑过的双手不由自主地在颤抖,她竭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她沉着声说,&ldo;我自己来!&rdo;声音嘶哑,像砂纸磨在珍珠上。
原野顿了顿,放下手中摸到的衣物,缓缓地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微蹙着眉。
她听到他的呼吸声。
夏木红着眼,&ldo;自导自演?&rdo;
&ldo;没那么闲。&rdo;他说。
&ldo;金利强干的?&rdo;夏木咬牙问。
&ldo;你这么倔,不好。我说过,留下有苦头。&rdo;原野说。
夏木感觉喉咙发紧,&ldo;原野,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是强盗吗,一群披着人皮的狼。不管你们来小城的目的是什么,都不会得逞的。&rdo;
他不发言。
黑暗中,她咬着牙摸索着自己散落在房间各处的衣服。
两个人的世界里,只有她手下悉悉索索的声音,和他低沉的气息。
沉闷而压抑。
&ldo;夏木,你先冷静一下,等会儿我过来,有事跟你说。&rdo;他平静地说,离开的脚步声传进耳膜。
他走后,她开灯。
灯亮了,她红着眼,面目扭曲,她感觉到无助,不知如何去排解胸口奔涌而出的愤怒、压抑和孤独感。
看着这些天临摹出来的壁画,一股无名之火打心底升腾而起,她一时失控,单腿跳过去,把画全部扯下,撕得稀碎,扔进垃圾桶。
她不知道她为什么而愤怒。
是为他们的无理粗蛮,还是为自己面对暴行的无能为力?
更多的,还是为自己。她本就不指望被能贩卖自己国家文物出国的家伙们以礼相待。但是现实发生,依然害怕、愤怒的要爆炸。
撕完画,她还是不解气,右手握拳在桌子上擂着,&ldo;夏木,你他妈不是说想好后果才来的吗?这样就受不了了?&rdo;她恶狠狠地骂自己。
&ldo;怂包,软蛋,滚!&rdo;
她厌恶这样的自己。
外面已是毛毛细雨,依旧不知疲倦地柔柔落下。
她的肩膀破了,不能洗澡。
她抱住自己,缩在被窝里,眼角冰凉。
今后的话会更艰难,继续还是退缩。
进一步荆棘密布,退一步正道坦途。
选择就在一念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