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让我不习惯的是,我从门里走出来时,有个人突然向我扑过来。哈特内尔小姐善于以一种沉重笨拙的方式向人发起突袭。
“我看见你了!”她的幽默沉闷乏味,我听她大叫道,“太激动了。现在你能把一切都告诉我们了吧。”
“告诉你们什么?”
“那位神秘的女士!她是个寡妇,还是她丈夫在别的什么地方?”
“我真的说不出来。她没告诉我。”
“太奇怪了!我以为她肯定会顺便提到点儿什么。虽然她有理由不说,但好像总是一副要说点儿什么的样子,不是吗?”
“我没看出来。”
“哎呀!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得对,你太不谙世事了,亲爱的牧师。告诉我,她是不是早就认识海多克医生了?”
“她没有提到他,所以,我不知道。”
“真的吗?那你们都谈了什么?”
“绘画、音乐、书籍。”我如实回答她。
哈特内尔小姐只谈私人话题,此刻,她一脸的怀疑和不相信。趁她一时没想好接下来说什么,我向她道了晚安,便溜之大吉。
我去拜会了住在村边的一家人,然后穿过花园门,回到牧师寓所。途中,我经过了马普尔小姐的花园,那儿可是个“危险地点”。不过,我拜访莱斯特朗兹太太的消息不可能这么快就传到她耳朵里,所以,我感觉我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给大门上锁时,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想去一趟花园小屋。现在那里是劳伦斯·雷丁的画室,我想亲眼看看格里塞尔达的画像画得怎么样了。
在此我要附上一张草图,如果后面发生什么事,可以用作参照,而且,我只在图中画出了必要的细节。
我根本不知道画室里有人。里面也没有说话声提醒我,我的脚踩在草地上可能也没弄出什么动静。
我推开门,便尴尬地愣在那儿。画室里有两个人:一个男人正搂着一个女人热吻。
是画家劳伦斯·雷丁和普罗瑟罗太太。
我慌忙退出来,回了书房。我坐在椅子上,取出烟斗,将这件事细细思量一番。这个发现令我大为震惊。尤其是那天下午和莱蒂斯谈过以后,我相当肯定,她和这位年轻人之间达成了某种默契。此外,我确信她自己也是这么认为的。她肯定不知道这个画家对她的继母有感觉。
下流的混乱关系。虽然不太情愿,但我还是要对马普尔小姐表示敬意。她没有被蒙骗,显然,她猜测真相的准确程度相当高。我误解了她对格里塞尔达那意味深长的一瞥。
我完全想不到普罗瑟罗太太会卷入这种事。普罗瑟罗太太总是令人想起不容置疑的恺撒之妻——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没有人相信她会有深沉的感情。
沉思至此,敲书房落地窗的声音唤醒了我。我起身走到窗前。站在外面的是普罗瑟罗太太。我打开落地窗,她不等我邀请便走了进来。她气喘吁吁地穿过房间,一屁股坐在沙发上。
我好像从来没见过她。我所知道的那个安静的、沉默寡言的女人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呼吸急促、不顾一切的女人。我第一次意识到安妮·普罗瑟罗是个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