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城明白了,原来他是要自己和荀太后独处。
他又楞了一下,这到底是个缓和母子关系的机会呢还是又一次的令自己陷入尴尬的境地呢?
“快去吧,弟弟,你楞着干什么?”
“皇叔。”苻宏好心推了他一下,“送皇祖母回宫去吧。”
萱城这才搀扶着荀太后的手臂,“来,母后,儿臣送您回宫。”
第二十六章与荀太后的独处
他这时看见了荀太后微微睁着的眼睛上滚出了几滴晶莹的东西来,他也突然心里一酸,叫了声,“母亲。”
他缓缓的搀扶着她的手臂走过众人的身旁,苻坚看着他,一直看着他,直到他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外。
“景略呀,你觉得他还是朕的弟弟吗?”众臣散后,苻坚独留王勐一人,仍在未央宫的大殿上,群臣之间毫无拘束,二人并排坐在冰凉的地板上。
“陛下为何这么问?”
苻坚叹了一下,“这次从洛阳回来,朕总觉得他变了,变的不像是以前朕的那个弟弟,可又说不出哪里不一样。”
王勐轻轻一笑,“陛下这是错觉吧,臣倒是觉得阳平公这下与太后打开了心扉,少了那层隔阂,陛下应该高兴才对。”
“本该是高兴的,可朕不知为何,却有些担忧。”
“陛下在担忧什么?”王勐关切的问。
苻坚摇摇头。
王勐笑了笑,继而缓缓道,“陛下你这就是杞人忧天了,洛阳的时候,你也看到了,阳平公本是反对与燕国和谈的,这一点和我们的计划是一致的,说明他的心里其实是想和燕国一战的。慕容韡派来了使臣,他并没有想象中的高兴,反倒像是埋怨你为何要与燕国进行和谈,臣与慕容令谈判,也看出了燕国其实并没有与我们和谈的诚意,只是迫于无奈,太后可足浑氏参政,朝堂一片混乱,这洛阳一纸合约怕是延续不了多久。陛下是在担心阳平公不想与燕国大战还是?”王勐顿了一下。
苻坚道,“前些日子朕和他谈过,他似乎不希望与燕国发生战争,可朕想了想,此前在洛阳的时候,他又是反对和谈的,所以这一点上,朕实在是越来越看不清了,不知到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唉,陛下你管他心里怎么想的,至少现在阳平公他是支持你的策略的,他没和你起冲突,你就不用忧心那些不存在的烦心事了吧。”王勐劝道,“只要燕国撕毁了合约,我们便有了重新讨伐燕国的借口,到那时,我们攻取邺城便就名正言顺了,相信阳平公也不会反对的。”
苻坚又是长叹了一声,苦笑了一下,“希望到时候如此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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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后寝宫距离未央宫有一段距离,萱城扶着荀太后,身后有一些宫人,距离与他们疏远了些,萱城有点尴尬,这是自己第一次与一个毫不相识的妇人这般亲近,他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
荀太后这时候却慢慢的说话了,只听她含煳不清的口齿间在轻轻诉说着,“儿呀,其实你并不知道,你文玉哥哥当时登位有多么艰难,阿法,阿洛他们都在虎视眈眈,阿法得人心,阿洛拥兵自重,哀家若不对阿法下手,那阿洛他们必然拥戴阿法登位,你知道吗?哀家的心里也痛,可再痛都得忍着,当年你和你文玉哥哥和阿法他们交情很深,哀家知道,可生在这王族之间,再深厚的兄弟感情都会淡的。”
萱城插了一句话,“那儿臣与兄长呢?以后也会那样吗?”
荀太后怔住了,手颤抖了一下,萱城有些后悔,自己不该这样问。
做母亲的最怕看到兄弟相残,可他却在这位母亲面前提起这样子的愚蠢问题。
萱城连忙改口说,“母亲,儿臣错了,不该说这样的话,母亲放心,无论如何,儿臣都会站在文玉哥哥身后的。”
荀太后抚摸着他的手背,语气欣慰了些,“儿,你记得吗?那一年夜里,哀家在火光里清楚的看着你的脸,那时哀家的眼睛还能看得见,”她伸出手来,向上摸索着,似乎想要触摸自己的脸颊,萱城低了低头,把自己的脸贴到她的手心上。
“那一夜,苻平质问你,他说,皇叔,你真的弑君犯上,杀了父皇吗?你回答他,我杀的是是昏庸无道的人,不是什么帝王。苻平哭着喊,那也是你的兄长啊,那时,哀家一直在看你,血溅满了你的脸,地下躺着无数的尸体,可你毫无恐惧,你朗朗回答他,你说,我的兄长只有文玉哥哥一人。儿,你知道吗,那个时刻,哀家的眼泪真的流出来了,你手里拿着剑一人挡在你文玉哥哥的面前,那时哀家就知道了,这一生,你都不会和你的文玉哥哥有二心。”
第二十七章改革军事制度
萱城听她诉说着,可是他的脑海中没有这些记忆,他只能把这些画面当成想象,当成是苻坚登位时血腥的一夜,火光血光染满了未央宫的大殿,那时的他,也许是内心最坚定的时候吧。
“母亲,走吧,我送你回去。”
荀太后欣然的点头。
萱城总算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以后与荀太后相处起来也少了许些尴尬,进宫来议事也就自然多了,苻宏说的对,苻坚在国内推行汉化政策,讲文明,树教化,自己应该以身作则,每日到宫中问安议事,参与朝堂大事的决策。
于是,回去之后,萱城命人把府中所有的文档典籍都整理了一番,都命人给他搬到书房去,他说要好好研习一下,毕竟古代的这些政事军事策略他都没有真正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