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南岸说丞相派人来告假了,朕让御医去瞧瞧。”苻坚的目光里竟然有了几分的慌乱意味。
不知为何,萱城的心底这一次也慌了,似乎从来没这么乱过。
自从荀太后死后,秦国今年的事情还真不少。
“何不诏王嘉来问问?”
苻坚道,“不必了,王嘉早已离开了长安。”
萱城惊道,“王嘉走了?为何?”
苻坚沉沉道,“王嘉他会回来的,今年他不适合留在这宫中,血气太重,他见不得血腥,他要在老君山把拾遗记编纂完。”
萱城气道,“他这说的是什么?有事了他就逃开?他见不得血腥,那苻洛的事他怎么就正大光明的出手了,皇兄,你不要欺瞒我,是不是他跟你说了秦国今年的运势。”
苻坚点头。
“王嘉说他夜观天象,发现有恒星极明亮,拖出了十几丈长尾,跨过了春夜秋空,久久不灭。”
“他可明说?”
苻坚沉默不语,萱城已然心知肚明,王嘉一定是预知到了什么,所以他用离开换来苻坚的清醒,苻坚一定会对某些人事有所变动,不再固执己见。
两人沉默了一会儿,萱城打破,“晋朝的事让太子去吧,晋朝毕竟是正统,虽然偏安一隅,可三千士族皆在建康,我们不能失了礼仪,桓温有功于司马氏朝廷,虽与我们为过敌,可终究把手言欢,太子代表我们苻氏正统,出使晋朝最好不过。”
“就这样吧,朕也正有此意。”
离开宫中,萱城去丞相府探望了王勐,真如苻坚说的那样,王勐是突然病倒的,病情似乎不简单,御医去了几个,都叹息而归。
王勐的气色很不好,满脸沧桑,萱城实在想不到,这日之隔,明明那日都还在一起议政,怎么突然间就病倒了呢?
萱城扶着王勐来到院子里,三月末了,春色明媚,鸟语花香。
可人却没有生气。
王勐依靠在楠椅上,手指了指前方,“你瞧,春来了。”他咳了几声,“我却看不到了。”
萱城劝道,“丞相千万别这么说,上天庇佑,您很快便好了,这大秦还得靠你操持着。”
王勐吃力的摆摆手,摇头,“你就别再哄我了,我自己的病我知晓,没几日了。”
“丞相,为何您要瞒着?您明知皇兄他离不开你,生了病就要看御医,就要休息,你还这样。”
萱城在王勐面前,始终是有些自卑的,他崇敬王勐身上的儒家气质,似乎他从来都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什么事他都能掌控,他永远一副不辞辛劳,在他的脸色上从来没有忧愁,无论何时他的脸上都挂着笑,那种笑,让人很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