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性别,肤色,种族完全不同,但这名黑暗精灵女性病态狂热的眼神和那位铭刻在她灵魂深处的男青年重合,再度勾起阿莎尔封存已久的可憎记忆。
多少年了……那时,拥有太阳般金发的俊秀神官也曾这样痴痴地捧着她的脸,用他那为神明献上圣歌的纯洁双唇膜拜着她身体的每一寸肌肤。
为什么那时的她那么天真?竟然看不穿这表面悲悯谦和的年轻人里面却装着一个老于世故的腐朽亡魂?
&ldo;恶心?&rdo;维兰瑟歪着头,&ldo;啊我也这么认为,密特拉那位神官的身体是我用过最让我倒胃口的。&rdo;说到这里,她露出快乐的微笑,&ldo;还好有你在,阿莎尔,我们很快就结束了一切,把那个愚昧的小镇从太阳之主的信仰中剥离。&rdo;
&ldo;你不会连他名字都忘了吧?&rdo;愤怒让阿莎尔甚至笑出声来,自己最刻骨铭心的记忆,作为始作俑者的诡变伶人竟然已经不记得了。
那时的她还只是一个刚进阶的小魅魔,上司给她安排的第一个腐化目标是一个边远小镇,那个看似祥和的小地方却偶尔有着烧死女巫的卑劣习俗,明明死者都只是一些普通寡妇而已,但在神祗的名义下,这些可怜的女人被屈打成招,承认自己与魔鬼勾结的恶行,然后迅速被送上火刑柱。正义被声张,揭发她的亲属邻居则共同分得了财产,皆大欢喜。
阿莎尔本应有一位搭档,但上司没给她联络方式,也不曾有谁来找她,想来说不定被太阳之主异端审判庭的狩魔猎人净化了,于是她只好独立完成工作。
在这个以虔诚著称的小镇,所有人都视魔鬼契约为洪水猛兽,魅魔最擅长的腐化方式无非让人类沉溺于肉(和谐)欲,但这要达到让他们心甘情愿签下契约的效率实在太慢了,而且阿莎尔对这些只敢啃食妇孺尸骨的秃鹫十分厌恶,并不愿意以真身与他们交(和谐)媾,每次都以幻术迷惑造成欢愉的错觉,却让异端审判庭察觉到炼狱法术的气息,甚至差点找到以妓(和谐)女身份潜伏在小镇的阿莎尔。
就在狩魔猎人大肆寻找她的时候,她却又被地痞流氓盯上了,不敢随意释放法术的阿莎尔眼看就要被欺辱,这时,一位年轻的神官路过,制止了这一切。
他叫裘里利安,有着阳光般的金发和深海的蓝眼,今年才从神学院毕业,到小镇接替即将退休的老主教,腼腆羞涩又温文尔雅,他不在乎这位叫玛拉的妓(和谐)女有多肮脏低贱,一视同仁地尽力帮助她,就像照耀万物的太阳。
不知从何时起,阿莎尔爱上了他,但年轻正直的神官很快得罪了本地豪强,在一次袭击中,她不顾一切地完全展开魅魔形态,将本来要杀死他的凶徒尽数送去见了太阳之主。
她本来以为第一次任务注定要失败了,在神官面前展现她秽恶的姿态,除了灰溜溜回到炼狱别无它法,但裘里利安却表情挣扎着,最终抱住她,流着眼泪问,要是被狩魔猎人发现了她要怎么办?
那一刻,她甚至愿意为他背叛整个炼狱。
后来,她开始自我厌弃,为什么在炼狱没有拒绝那位英俊的堕天使前男友,并羞涩地向他表示,除了那一位之外再没有过别人,甚至腐化工作都是以幻术完成。
裘里利安总是安静而温柔地看着她,微笑着说他不介意,能拥有她已经是自己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莎尔已经放弃完成任务,甚至不打算回去复命,只是默数着最后期限的来临,背叛炼狱的她将在未来某个瞬间化为一团灰烬。
但毫无征兆的,她突然感觉到未从有过的晕眩感,等到再次醒来,她已经被卸除伪装,变为魅魔形态,并被祝福过的银钉钉火刑架上。
在她下方,主持仪式的是一位全然陌生的裘里利安,面容敏锐果决,演说有着不逊色于老练魔鬼的煽动性。
他绝不是太阳之主的信徒,但他的花言巧语让所有小镇的人们都相信自己正在进行神圣祭礼,只有无法说话的阿莎尔察觉到这是场亵渎的黑弥撒。
焚烧代表不祥的寡妇女巫能带来丰收和财富,那么焚烧一位真正的炼狱邪恶魅魔呢?
于是在所有人狂热合唱的赞美诗中,阿莎尔化为灰烬,至死,她仇恨的目光仍死死盯着那位虚伪的神官。
七天后,阿莎尔在被严格按照某种腐朽仪式存放在教堂圣墓的骨灰中重生,破烂的翼膜挂在烧焦的骨骼上,双腿变为羊蹄,背后长出长长的刺尾。
她进阶了,神官主持的黑弥撒愚弄了虔诚的信徒,整个小镇扭曲的信仰之力帮助她成为了比魅魔更高等的摄魔。
在她沉睡的时候,最后期限已经结束,回到炼狱后,更让她意想不到的事发生了,上司竟然和颜悦色祝贺她的初次任务取得非常瞩目的成果,因为几乎所有镇民的灵魂都被邪恶仪式污染,他们将再也无法前往太阳之主的神国,等待他们寿终的将是炼狱的硫磺火焰。
这时阿莎尔才知道,那位俘获她心又狠狠背叛了她的神官就是她这次的搭档‐‐诡变伶人。上司对它赞不绝口,说它拥有傲视整个炼狱的业务水平。
在那之后,阿莎尔也曾屡次执行新的任务,不知是不是经历过诡变伶人那样高明的骗术,她对主位面其他男性拙劣的谎言了如指掌,并次次都反过来把这些花花公子骗得团团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