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摸中我我选中你,一间包厢里咿咿呀呀好生喜气。唐允看着两张油脸挂着淫丨笑,假意接电话出去吸烟放风。
死扑街,没正经,真以为自己能玩到isshongkong。头几年连出多少惊世靓女,选美也步入平淡期,观众不买账,夜总会叫曼玉的倒是抓得出一大把。
世间男人大多平庸低俗到没边,靠另一种方式证明能力,实际上惨不忍睹,再不多说。
一支烟熄灭而已,差五个人叫过。开玩笑,弘社太子允赏脸喝酒,天大面子可要抓牢,苏州过后无艇搭,逾期不候啊。
最后还要搬出来明日属九,按例给先人上香,才算溜走。时间太晚,又不能在东山台的住处将就一夜,幸好阿正躲在外面看场,滴酒未沾,载他回家。
唐协亭钟意印度老山檀,满室氤氲,短暂仪式他都晕酡酡,被熏得更加头脑发胀。唐允长久不见上午天光已成习惯,再度醒来接近天黑,天黑了才是他的时间,大写的昼伏夜出的怪物。
阿正叫几个马仔等在门口,唐协亭日日准时到公司上班,唐允脸色挂着微愠出门,满腹空空。
一行人巡过湾仔的场,抓了几个顶风作案交易蓝精灵、四号仔的,人也被扣住,唐允今夜莫名烦躁,归结为昨日酒喝不顺——他最厌作陪老东西饮酒。
像是先知,过红磡隧道之前堵车,唐允便差阿正下去存钱,堵到入口阿正刚好上车。
路过尖东的时候,他想到前面不远拐过去就是庙街,庙街附近没几个场子,开口说道:“先去深水埗。”
然后到砵兰街,收完利是他还可以顺便到舆楼找那个神婆算一卦谈谈心,完美路线。
而他口中的神婆,坐在方寸大小的舆楼唯一桌前,表面上满分镇定,对坐的是胸前纹下山虎的古惑仔。
这群人是庙街新聚集的帮会,不懂得审时度势,弘社大佬唐三爷都开始经商,这些后生仔才开始拉帮结派,你说又能旺几时?
被推出来的这位也有点打怵,他们十几人是先驱,是敢死队,今夜预谋做惊天动地的大事,找南街活仙姑来算一卦,十块钱买个心安,保准不亏。
苏绮丢了铜钱到卦盘上,还在不甚熟练地翻看《易经》上的爻辞,她是易学差生,过去绝对没有好好温书。
坐对面的飞仔频频看手腕间镀金褪色的rolex手表,时间越来越紧迫,“你到底行不行?都已几时还要翻书?”
“今日之事是否可成……”苏绮重复他问过的话,煞有介事地看卦盘答道:“未必可成。”
眼见那飞仔额头已经流汗,苏绮忍不住翘起嘴角,只觉好笑,再神叨叨地加上句,“根据今夜星象看,可往东北方向人多之处,砵兰街,有助行事。”
“大师,砵兰街本就是红灯区,你指点古惑仔去那边,岂不等同于没说啊。”
“弥敦道。”砵兰街一段东侧的弥敦道,已经足够缩小范围,“一卦一问,该付钱了。”
那些古惑仔走后,苏绮无声收拾卦盘铜钱,阿诗手里提着根细长头巾扭着腰肢走进来,在苏绮面前晃了两下。
“你今日跑神,非说找不到这条,我冲澡出来发现就在洗手台旁边。”
苏绮接过,背对阿诗系上,阿诗还在说:“还要多久才能祛除?我见你一张小脸挂着条巾都厌烦。”
她避而不答,反问道:“我已经卜过三卦,你才下来,年节要到,南街最犀利的凤姐也犯懒起来。”
阿诗坐下,点了支烟吞云吐雾,用眼神飞她,“你在讲屁话,我拿了你的头巾刚要下楼,耀辉哥来找我呀,总要让他爽过。”
苏绮笑笑,向外面看过去,刚刚等在门口的衰仔早已经没了人影。
耀辉哥是庙街旁那家美皇夜总会的老板,弘社罩的场子,唐允若是收利定然也会照顾到。他同阿诗维持良好关系有些年头,今日这时来过定然是收到信,唐允先去了深水埗,最后才到庙街,他借机出来约上一炮,免得太晚阿诗休息。
十一点三刻,苏绮看着店里挂钟,九号将过,他必然已经离开砵兰街,因弥敦道也有一间弘社罩的bar,定是从那里过来。
十二点,九号已过,他还没来。
苏绮心里有些沉,将将守到凌晨一点收铺,阿诗刚送走最后一位客人,腰已经扭不动,疲懒懒地同她sayhi后回了房间。
她开门关门,表情严肃,忍不住纳罕哪个环节出了问题。最终把它归咎为:唐允只是没来找她而已。
至于那些衰仔有没有成事,唐允是否受伤见血,明日才能知晓。
两点半,整条南街已经荒无人烟,只有三两的流浪汉跑出来捡垃圾找吃食,晚间成片的摊位好似草原聚堆的蒙古包,一阵人烟风沙过,夷为平地。
只剩霓虹下荒凉骤起。
苏绮在窗前吸一支烟,心事无边,孤寂无边。一月的晚风微凉,吹得人异常清醒,忽然传来粗暴无礼的敲门声,咚咚咚,咚咚咚,节拍很稳,打在人身上一样又疼又昏。
苏绮一瞬间想到了两番景象。
还是孩童时代,childe随父母来苏家做客,大人们在傍山那侧院子里饮茶,她同宝珊躲在房间里反锁住门,任childe一遍一遍拍门不开。宝珊年幼,刚读过童话故事,口中讲着“childe今日扮邪恶灰狼”,叽叽喳喳碎屑一地的纯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