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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第2页）

我只是个跑堂的，平日里都是别人坐着我站着，别人喝着我看着，他让我坐，我都不知道屁股往哪儿放。

祖爷看出我很紧张，笑着说：&ldo;别拘束，别拘束，坐下，坐下。&rdo;

我战战兢兢地坐下了，没一会儿，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佣人拿来一壶茶，满了两杯，给祖爷端了一杯，说了一声：&ldo;老爷请。&rdo;又给我端了一杯，我赶紧站起来，紧张地接过那茶杯，祖爷笑了：&ldo;坐下，坐下，今天你是我的客人。&rdo;

我感到脸上的肌肉都发紧了，笑着说：&ldo;谢谢爷，谢谢爷。&rdo;喝了一口，好悬，没烫死。引得祖爷和那个老太婆呵呵笑起来。

祖爷对那女佣说：&ldo;下去吧。&rdo;那老太婆瞅了我一眼走了。

屋子里就剩我和祖爷了，我手里转着茶杯，不知该说什么。

祖爷喝了口茶，说：&ldo;傻亮，你打算一辈子就当跑堂的啊？&rdo;

我说：&ldo;爷，小的没别的本事，就是能跑个腿儿，混一口饭吃就不错了。&rdo;

祖爷说：&ldo;你总叫我爷、爷的，你就自己没想过当爷啊？&rdo;

我一听这话，差点没把茶杯扔地上，慌忙说：&ldo;爷，您说的这是哪番话啊！小的生来就是伺候爷您这样的人物的，小的命贱，哪有爷这般福分啊！&rdo;

祖爷脸一沉：&ldo;没骨气的东西！&rdo;

我一愣，这哪是骨气不骨气的事啊，谁不想当爷让人伺候啊，可得有那本事啊。我低头不做声了。

祖爷叹了口气，说：&ldo;傻亮，你知道吗？我以前还不如你。&rdo;

&ldo;嗯？&rdo;我抬起头，不明白他的意思。

祖爷说：&ldo;你跟我来。&rdo;

祖爷起身，我跟随在他后面，随着他出了正堂，进了西厢房。一进门把我吓了一跳，里面供的都是死人的牌位，我仔细看，有&ldo;先考慈父大人&rdo;、&ldo;先妣慈母大人&rdo;，还有长兄、小妹、爱弟，我看糊涂了，愣愣地望着祖爷。

祖爷点上一炷香，插在香炉里，向我讲述了那些陈年旧事。

祖爷的祖上曾是天地会的成员，清末参加过太平军，到祖爷的父亲这一辈，日子过得还不错。辛亥革命后，他的父亲还在国民政府任过要职，再后来参加&ldo;护法运动&rdo;，结果因坚决拥护孙中山倡导的武力护法，被桂系军阀刺杀于军中，为斩糙除根，几个刽子手夜里又蹿入祖爷家里，对一家老小下了死手。

祖爷的爷爷和奶奶没来得及哼一声就被捅死了，母亲和哥哥拼了命和那几个杀手搏斗，母亲的肚子被捅了数刀，肠子流了出来，趴在地上，死死地抱着杀手的双腿，对祖爷大喊：&ldo;快带着弟弟和妹妹跑！&rdo;祖爷惊慌失措地带着弟弟和妹妹逃了出来，连夜跑了几十里路才停下，随后祖爷将弟弟和妹妹搂在怀里，三人失声痛哭。

那年，祖爷15岁，弟弟10岁，妹妹8岁，死了的哥哥18岁。从此，幸免于难的兄妹弟三人流落街头，乞讨为生。

有一天三个人正在街上行讨，对面来了几个人，其中一个戴黑眼镜的人递给他们几个烧饼，然后说：&ldo;娃子，我那里有点零活，你们帮我干，干完我给你们钱。&rdo;

祖爷看了看他们，又看了看饥饿的弟弟妹妹，说：&ldo;什么活？&rdo;